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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1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那姑娘恍若未闻，越来越多的血从她下颌滴落，忽然“哇”地一声，她嘴里涌出一大团乌黑的血，将将喂进嘴里的药，原封不动地吐了出来。

&esp;&esp;顾长晋又取出一颗药。

&esp;&esp;“没关系，还有一颗，别怕，你嚼不动，我来喂你。”

&esp;&esp;他捏开封蜡，将药塞入嘴里，只他的喉咙太干，分泌不出半点口涎。

&esp;&esp;他毫不迟疑地用腰间短匕划开手腕，借着鲜血嚼碎那颗药，随即掰开容舒的下颌，将混着血的药液喂了进去。

&esp;&esp;药味和血腥味夹杂在一起，充斥在口鼻间。

&esp;&esp;顾长晋舌尖抵住她的舌根，双手掐住她下颌，低沉的声嗓里带了丝焦灼的祈求。

&esp;&esp;“咽下去，容昭昭，快咽下去！”

&esp;&esp;怀里的姑娘半阖着眼，身子轻轻抽搐，药液掺着鲜红的血从她唇间逸出，“嘀嗒”“嘀嗒”没入衣襟。

&esp;&esp;她吞咽不了了。

&esp;&esp;这是“三更天”，是老太医也要束手无策的“三更天”。

&esp;&esp;顾长晋粗糙的指腹不停擦着她唇角的血，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。

&esp;&esp;“不可以。”他摇着头，“容昭昭，不可以这样。”

&esp;&esp;朦胧的视野里，她的唇缓缓蠕动了下，顾长晋将耳朵贴向她唇边。

&esp;&esp;“娘，昭昭好疼啊。”

&esp;&esp;一句话，叫他痛入心扉，如千刀万剐。

&esp;&esp;顾长晋紧紧贴着她的脸，泪水从眼角滑落。

&esp;&esp;怎么办，顾长晋，她在喊疼。

&esp;&esp;恍惚间，他好似又看见了阿追。

&esp;&esp;它被喂了药，躺在地上轻轻抽搐着，口吐白沫，双目发直。

&esp;&esp;它望着他，从来骄矜不驯的眸子，头一回起了哀求之意。

&esp;&esp;这只自他出生后便一直陪伴着他长大，便是面对头狼也不曾示弱过的獒犬，正哀哀地求着他，杀了它，让它解脱。

&esp;&esp;短匕刺入它心脏之时，它喉头轻轻呜咽一声，清澈的眸子滚出一滴泪。

&esp;&esp;这是阿追在与他告别。

&esp;&esp;而现在，她在喊疼。

&esp;&esp;她在喊疼，顾长晋。

&esp;&esp;顾长晋狠狠闭上眼，无法自已的呜咽声在绷紧的牙关里一声一声溢出。

&esp;&esp;他抬起冰凉的指，沾血的唇眷恋地摩挲着她的发，旋即轻轻按住她耳下微弱的脉搏，在她耳边缓缓道：“我们昭昭，不疼了。”

&esp;&esp;怀中的姑娘慢慢闭上眼。

&esp;&esp;顾长晋松了手，将头埋入她颈间。

&esp;&esp;——“顾允直，我若是大尾巴扫尾子，你，你就是，大尾巴狼。”

&esp;&esp;——“四时有令，顾允直，我要你终此一生，皆逃不脱我。”

&esp;&esp;——“你知道一个人的喜欢都是有时限的吗？顾允直，我会不喜欢你，总有一日，我会不再喜欢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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