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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聘聘一愣，抬头对上楚政阴狠的目光，心中霎时了然，抽出腰间佩剑往颈上一横：“昭乐哥哥，聘聘愿以身代兄，一死安抚赵都百姓！万望昭乐哥哥成全！”

&esp;&esp;不容昭乐开口，聘聘一剑已经深深割下，血自她颈间喷出，如同她往日射出的箭——无回头。

&esp;&esp;昭乐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政，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他疾步跑到聘聘身边，抱住浑身是血的聘聘，大声地喊着军医。

&esp;&esp;一旁的公子羽冷冷开口：“没用的，聘聘死意已决，谁也无力回天！”

&esp;&esp;昭乐摇摇头，仍揽着聘聘不住地喊着军医。

&esp;&esp;聘聘睁开眼，动了动嘴，已经发不出声音。

&esp;&esp;昭乐从她的口型，分辨出了她的话，轻声道：“你放心，回去后我便下令放了展悠然！”

&esp;&esp;聘聘点点头，唇边含笑，就此睡去，不服苏醒。等到来年化作泥土，方可再览尘世风姿。

&esp;&esp;☆、逝者已矣，生者如斯（2315字）

&esp;&esp;即便愤怒，昭乐仍然选择遵从聘聘以身代兄的遗愿，将其尸身送往赵都。这并不仅仅是为了聘聘的遗愿，而是因为他不能够再多折损一员干将。虽然他看不惯公子羽，但他必须承认，公子羽百步穿杨的箭发，在两军对垒之际，往往会有扭转乾坤的作用。就像聘聘一箭射上城楼，杀死王适之那样。

&esp;&esp;赵都的百姓焚烧了聘聘的尸体，年迈的赵都令在听说聘聘的公主身份后，哀哀叹了口气，命人以精美的陶罐将其骨灰收置，亲自送到了联军大营。

&esp;&esp;当他抱着陶罐，踩着泥泞湿滑的雪地前往大营之时，昭乐正气冲冲地坐在楚政对面。

&esp;&esp;“你为何要让聘聘死！”

&esp;&esp;楚政的王帐中燃了四个火盆，偌大的王帐温暖如春。帐中除了他们二人再无他人，昭乐不用再掩饰他的情绪，他很乐意将自己的怒不可遏完全展示给楚政看。因为，楚政便是他愤怒的始作俑者这一。

&esp;&esp;楚政拉着昭乐的袖子让他坐下来，并递过去一杯酒：“先喝一杯？”

&esp;&esp;“不必了！”昭乐扭过头，没有去接酒杯，并将袖子也收了回来。

&esp;&esp;楚政笑笑：“你就这么舍不得她死？她若不死也必有人会死，你以为公子羽会这么轻易地听令赴死么？只怕聘聘当时不替他死，最终也还会是你这白来的妹妹替他去死。只有他们二人身份相当，能担得起公子羽之罪的，也只能是聘聘。”

&esp;&esp;昭乐摇头：“若你当时不逼迫聘聘，我自有方法让公子羽听从军令。”

&esp;&esp;“你的方法？”楚政勾勾嘴角，晃动手中的酒杯。“无外乎是一杯毒酒。”

&esp;&esp;“那又如何？总好过让聘聘血溅帐中！”

&esp;&esp;“我只是不懂，你为何宁肯箭法不及公子羽的聘聘活着，也不愿让公子羽活下来？还是说……”楚政将怒气冲冲地昭乐揽到怀中，用下巴若有似无地蹭着他的脸。“你心中还记着六年前和亲之事？”

&esp;&esp;昭乐一愣，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看着楚政。

&esp;&esp;楚政勾起他的下巴，在他唇上亲了亲：“天正六年，公子羽前往齐国求亲，你忘了么？”

&esp;&esp;“你就为了这件事，所以让聘聘死么？”昭乐被楚政箍在怀里，扬起头看着楚政。

&esp;&esp;“不，我是为了你。公子羽比聘聘更加适合战场。”楚政低下头，舔舔昭乐的下唇。“小昭乐，你不要怪我，我当真是为了你好。短暂的难过，总好过在战场上伤了性命、输了土地。”

&esp;&esp;昭乐挣脱开楚政的怀抱：“在你的眼中，土地这样重要么？重要到亲人都可以不顾及？”

&esp;&esp;问出这句话的时候，昭乐的心中再一次结满了寒冰，他很怕楚政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。楚政没有令他失望，他的回答是：“不是，如果说可以用土地换回亲人的生命，我会毫不犹豫。但是土地换不回民心，徒有土地却失去民心，那还要土地何用？你与我的选择本就是相同的。唯一的差别在于，我是要一个女人死，而你，是让一个男人死。”

&esp;&esp;昭乐抿抿唇：“你不是不知道公子羽的野心，与其留下有野心的公子羽，我更希望留下的是聘聘。”

&esp;&esp;“有野心又如何？如果我的姜昭乐连一个区区公子羽都料理不了，那么他就不是齐国太子了。”说到这里，楚政倾身靠近昭乐，靠在他耳边轻声道：“若当真怕他，不如你搬到我楚宫来，我护着你。”

&esp;&esp;昭乐脸一红，又羞又恼地推开他：“休要胡说！”

&esp;&esp;“好了。”楚政抬手摸摸昭乐的头，顺势拉着他往前，与自己额头相抵。“逝者已矣，你莫要悲伤。明日便是你我分别之期，我实在不愿这最后一夜与你为一个已死之人争论。与其如此，倒不如早早安寝。”

&esp;&esp;昭乐没有回答，只是把嘴往前凑了凑，轻轻啄了一下楚政的唇。额头相抵两个人，唇边都绽开了淡淡的笑意。帐中的火盆燃烧更旺，为案前缠绵的二人，增添了一抹带着火光的艳丽色泽。

&esp;&esp;不可避免的分别，在丘、博山、会川、临沛四郡。他所搜寻的答案已呼之欲出。

&esp;&esp;他沉吟片刻，唤过身后的文知礼，低声吩咐道：“师兄，派人查查楚国境内的商人可有从章丘、博山、会川、临沛等地购买生丝。”

&esp;&esp;“是。”

&esp;&esp;窗外的绿叶，无声地舒展着。天正十三年的春天，似乎没有表面上那样平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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