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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“别胡说。”苏倾轻轻打断，嘈杂声马上止住了。

&esp;&esp;她很少拿尚仪的款儿，一双双眼睛且敬且畏地落在她身上。

&esp;&esp;苏倾低着眼，“刚才我离他最近，什么味道也没闻到。就算真杀了人，还能不换衣裳？”

&esp;&esp;再说下去没意思，悻悻的，人都散了。

&esp;&esp;“哐当——”一直没作声的陆宜人脱水倒地，惊得诸人退后，尖叫阵阵：“陆尚仪！”

&esp;&esp;苏倾的耳膜刺痛，在一片混乱中抱着一沓折子踏进尚仪局，春纤不知何时赶上来，就像一道悄无声息的风，轻轻扶住她的手臂：“尚仪，好胆量。”

&esp;&esp;苏倾侧眼看她，春纤低眉顺眼，一点冷酷的伶俐，掩盖在胆小如鼠的面容后面：“只是您身份特殊，以后别再以身犯险了。”

&esp;&esp;苏倾看了看她：“陆尚仪待你如何？”

&esp;&esp;春纤低着眼，半天才羞惭地启齿：“不偏不倚。”

&esp;&esp;苏倾点了一下头，坐下来，柔柔的笔尖在稍有凝固的丹砂上反复浸润：“她只针对我，不曾针对你。”

&esp;&esp;“陆尚仪是个好人，这一年来，每天鸡啼一声就起床当值，没收过宫人一分好处。”

&esp;&esp;是个和她父亲同类的人。如果是男儿，为官做宰，两袖清风。

&esp;&esp;春纤立在桌前低着头，乖觉地替她研墨，半晌才说：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”

&esp;&esp;苏倾从不勉强别人，翻开折子，细细的手指按在中缝上，从上压到下：“我不干涉你，你也不要管我。”

&esp;&esp;春纤不再多嘴，恭敬地退下：“是。”

&esp;&esp;雪片似的折子，一多半是弹劾大司空目中无人、气焰嚣张，苏倾撑着额头，叹了一口气。

&esp;&esp;五年前南国宫变，是时任十二卫都统的明宴一力拱卫十二岁的幼太子，一手持剑开路，另一手拎猫似的提着燕成堇的后颈领，生生把他安上王座。

&esp;&esp;说忠，这是忠君报国，说佞，这是狼子野心。

&esp;&esp;司空这一虚爵，为的是明升暗降，架空实权，可这五年来，明宴像一把利剑，以狠厉手段荡平各方势力，手上的权力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，行事越发肆无忌惮，放纵恣睢。

&esp;&esp;最终，大司空变成一个遮天蔽日的阴影，笼罩在南国上空。原有的复杂党派，前所未有地团结一心，皆以攻讦明宴为乐。

&esp;&esp;每天数这么多遍明宴的罪状，燕成堇见了折子头痛，实属正常。

&esp;&esp;苏倾翻了一份，又一份，忽然发现一份不大一样的。六品荆姓小官，上书请王上赐婚，称家有待嫁姝女，请配大司空明宴。

&esp;&esp;似乎觉得言语不够恳切，还配以女孩儿的生辰八字、寥寥数笔画就的小像。

&esp;&esp;传神的一张脸，瓜子脸，圆眼睛，五官姣好。

&esp;&esp;笼子里的黄鹂鸟儿会唱歌争宠，啁啾了一遍又一遍，却也没人理。

&esp;&esp;苏倾拿着这一份折子，默然看了半天，笔尖悬在空中，不知如何作答，想了想，合起来，四指按着，慢慢推到了桌子的另一边。

&esp;&esp;南国居于水上岛屿，绿洲密布，河网纵横。稻田里水车吱呀，小女娃五六岁就会凫水，白浪里鱼儿一样穿梭，七八岁就会撑篙，在荷叶丛里逡巡采莲。

&esp;&esp;热浪里蒸发的植物味道，伴随着长得永远过不完的闷热夏天。

&esp;&esp;明府大门缓缓打开，看门的是个穿黑色短打的瘦弱少年：“大人。”他伸长颈朝明宴后面看，“西风呢？”

&esp;&esp;明宴不理。马厩里洒扫的小厮，一手撑着栏杆，燕子一样轻盈地跃出来：“大人回来啦！”

&esp;&esp;俞西风的靛蓝色身影像走钢丝一样，一脚挨一脚地踩在高墙上，闻声蓦然跃出，束起的发辫飞甩，一个筋斗落了地，那把旧剑“嗡”地出鞘，照着那道猩红的背影直劈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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