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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馒头平日没少挨打，竹条滋味再明白不过，眼见她娘抖手，吓得一嚎嗓子往他爹身后躲：“爹救我”

&esp;&esp;边藏不忘刺激他娘：“奶，有人要打你孙子，亲娘变后娘啦”

&esp;&esp;院子拢共那么点大，馒头声音脆，传开来把在场人都唬了一跳--屁点孩子就亲娘后娘？

&esp;&esp;“哪个教你，混账话”李氏腾地站起来，脸黑成锅底，想来是真气着，捞起大手做打。

&esp;&esp;刘氏见状忙起身劝道：“都是孩子，你又较哪门子劲儿，一会儿打疼合该又是你心疼，且消消气”

&esp;&esp;“这混小子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”李氏气极，闹得脸红脖子粗：”老娘把屎把尿养把他养大，他喊我后娘！等他以后来作贱我，我现在打死，省的碍眼”

&esp;&esp;刘氏赶忙又劝，一时间小的哭，大的闹。陶老二粗狂的眉宇拧成深川，眼见要摔碗掀桌，陶老二手重重一拍桌面，地头讨生活的人劲儿本就大，碟碗哐当两声震响，晃出些米汤，溅泼在桌面案几上。

&esp;&esp;“闹什么”

&esp;&esp;陶老二瞥了眼撒泼打诨的婆娘，一横眼道：“爱吃吃，不吃滚回屋去，显眼”

&esp;&esp;李氏知他脾性，当场闷声，这事聚在心头如何能消停，便越想越委屈，碍于男人黑脸不敢发声，不妨眼泪珠子啪哒下掉。

&esp;&esp;刘氏两头为难，看看自家男人和娃儿又去看二房，本以为息鼓，却见陶老二反手把躲在身后的馒头横提到跟前，大手照着屁股墩儿，两下狠劲儿。

&esp;&esp;听那声知道不会轻，这下安静坐着的陶老三也变了脸色：“二哥，你做什么!”

&esp;&esp;陶老二不应，又是重重两下，馒头原躲在他爹后头没回神，现下屁股火辣辣疼，哇一声大嚎开，比掉块肉喊得还卖力。

&esp;&esp;林云芝前脚迈出屋子，叫杀猪声惊得一抖，乜斜去看黄氏，见人枯瘦老脸轻抽了抽，三步并两步忙跟着去，在院子兜头吹了把“剑拔弩张”。

&esp;&esp;二房抓鸡崽似拎着大侄儿馒头，三房父子两如出一辙，大小两双眼瞪得溜圆。李氏由刘氏拉扯，挣扎要冲上来跟她家男人夺人，林云芝细看两眼，发觉她大侄儿快哭断气，劈手将人揽进怀里。

&esp;&esp;黄氏冷道：“一会功夫，闹成这样，都是想捅天吗！”

&esp;&esp;林云芝惊觉黄氏在家威严，说来男主父亲去世得早，陶家几兄弟亲事皆是黄氏一手操办，二两银子一斗米，娶媳妇办喜宴那样不要钱，更别说还有个屡次不朗朗少年

&esp;&esp;平安村离镇子两公里来路，黄氏天不亮起床收拾，进趟镇不容易，秋收后地头歇荒，家里攒下来的鸡蛋正好拿去换银子，添补进项。

&esp;&esp;林云芝没躲懒，黄氏东头屋子闹不过三响，她已经添袄描鬓在厨房里忙活。没有洋钟，掐准黎明第一声鸡鸣起，备饭正够，不耽误陶家男人下地。

&esp;&esp;农家人朝食废不多心思，熬一锅粥，搭酱菜就能凑活。因不大清楚驴车脚程，林云芝没敢吃足再出门，头天夜里烙了几张咸饼子，准备路上啃。

&esp;&esp;院井撞上黄氏，人往厨房里头望道：“都好妥当了？”

&esp;&esp;林云芝点头：“料不准驴脚程，我热了两角饼子，娘要家吃还是路上吃？”

&esp;&esp;“你倒是心细”黄氏道：“路上吃，你多稍带点，估摸你三堂叔出门紧，正好分他些”

&esp;&esp;“按娘说的，我去捡布包起来，免得凉了”

&esp;&esp;大儿媳身影转进屋里，黄氏眉眼漾荡出松快，怪村里人说娶妻不求貌但求勤快。老大媳妇才进门那会，当奶奶作威作福，敢跟她对甩脸子，纵然有二房三房帮衬，些许事免不得要她搭手，现如今却是真闲下来了。

&esp;&esp;黄氏进镇是顺三堂叔家的东风，他们家老二手艺好，会编竹筐簸箕，前阵子忙农活不得空，攒好些，如今闲下来想拿去镇上换银子。两人到商定好的地儿，人已经在车辕边上等，宽肩后背，脊背挺拔。

&esp;&esp;“大年，你阿爹呢？出什么事了？”黄氏看出不对劲儿

&esp;&esp;来的是三堂叔的儿子，林云芝原还奇怪，照背影应当不超三十才是。

&esp;&esp;三堂叔膝下有两子一女，陶大年是老大，正儿八经的农家粗野相貌，铜眼浓眉，皮肤晒得黝黑，偏巧有口好牙，交相辉映下，白得亮眼。

&esp;&esp;“是山上家伙有动静，绊住了”陶大年解释道：“伯娘知道我爹好往山上钻，这次叫他逮着大的，是只野豕，昨晚陷坑闹动静，天太晚叫俺娘压一晚上，急得跟什么似的，天不亮窜门喊人上山收网去了，这些筐不好放久，俺娘让俺替着去”

&esp;&esp;“那倒是好事，野味儿值钱，怨不得你爹着急”黄氏得知缘由，笑弯眼道：“换我也急，亏得你娘能压住人”

&esp;&esp;陶大年直点头：“谁说不是，就这样还跟俺娘闹呢”

&esp;&esp;两人唠两句嘴，驴车颠颠走起来，不曾想稳当得很，村口泥坑路不好走，待到官道上驴车走得平川，不常要人看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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