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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郎道：&ldo;阿姐以前从来不带我过来的。&rdo;颜神佑道：&ldo;是有些话要讲。&rdo;说着一摆手，阿琴便指挥着两个小侍女抬了毡毯来铺在地上，放好席镇。颜神佑就地一坐，拍拍身边：&ldo;过来坐着说话。&rdo;仆役们理起围幕来，六郎挨着颜神佑坐下了，眼巴巴地等听八卦。颜神佑突然问道：&ldo;你近来是不是常跟唐伯父混一处了？&rdo;六郎奇道：&ldo;阿姐怎么知道的？&rdo;颜神佑：……&ldo;风格变得很明显啊。&rdo;六郎：……颜神佑拢回心神，对六郎道：&ldo;你知道这里面葬的是谁么？&rdo;六郎道：&ldo;听说是林大娘，曾舍身救过阿姐的。&rdo;颜神佑嘴角带起一丝笑来：&ldo;她救的不是我的命，是我的魂呀。你知道她先前的经历么？&rdo;死者为大，身死债销。人一旦死了，有再多的不好，也不好轻易提起，有多少黑历史也都掩了。林大娘这变相的状告父母，脱离关系，是极不合礼法的一件事情。是以宫中也无人提及，说起来都是说她的好，六郎也就无从得知了。六郎十分明白这听众的职责，追问道：&ldo;她怎么的？&rdo;颜神佑便将林大娘如何抗婚、告状等等说给六郎听，六郎越听，眉头皱得越紧。最后中肯地道：&ldo;她这么做，固然是扬父母之恶，不是为人子女的道理。可这家里的父母也是罕见的禽兽之人，难怪有这么出色的女儿，却不能出人头地‐‐心不正。&rdo;说完，又眼巴巴看着颜神佑，那意思，你肯定有下文的，不然只是这样一个平民人家的狗血伦理剧，不值当你这样的。颜神佑叹道：&ldo;女子多艰。&rdo;六郎道：&ldo;咱们家不是那样的。&rdo;颜神佑道：&ldo;你不明白的。你知道三房的事情么？&rdo;六郎一听，精神一振‐‐戏肉来了‐‐连忙摇头，还故意苦笑了一下：&ldo;阿姐知道的，有些个坏事儿，不是自己经历的，旁人就常以关切为名，说什么这些腌臜事儿你不要知道的好……&rdo;颜神佑被他逗笑了：&ldo;对对对，就是这样的。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，再小一点的时候，就装傻，装自己什么都听不懂，他们就会在你旁边儿都说了啦！三房的事儿，我都是这么知道的。知道了也装成不知道，下回他们还在你面前说的。&rdo;六郎：=囗=！给跪！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天才的办法的？颜神佑正色道：&ldo;知道的却不是什么好事儿，你大概也能知道一些，故去的阿翁偏心三房，这却也是有缘故的……&rdo;悄声将当初种种说了出来，听得六郎整个人都不好了！卧槽！哪家皇帝这么逗比啊？六郎原本对于虞家还是有一些复杂的愧疚的，他隐约觉得，自己家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筹划着自立了，否则不至于那么样地建设昂州，也不至于对虞堃那么爱搭不理的。现在看来，颜肃之没早早反了虞家，已经是他厚道了！颜神佑看到六郎这风中凌乱的表情，心说，还好，我弟是个正常人！推推他：&ldo;发什么呆呢？&rdo;六郎的嘴巴都被虞家的奇葩皇帝给吓歪了：&ldo;没，阿姐，你接着说。&rdo;颜神佑便说到颜启后来的偏心，六郎心道，怪不得呢，那个谥号给得这么不认真。颜神佑后来提及吴家事，六郎嘴巴气得更歪了！&ldo;认妾家做亲戚！亏他做得出来！&rdo;颜神佑道：&ldo;真可笑的事情还在后面呢，你比我小几岁来的？&rdo;六郎道：&ldo;小八岁呀。&rdo;颜神佑点头道：&ldo;是了，八年，二房没有儿子。&rdo;六郎一怔。颜神佑道：&ldo;阿爹当时很颓废，与唐伯父是一路的，徐家姑父的脑袋让他开过瓢，他还给徐家姑父送过美人儿……&rdo;六郎的脸色瞬间变得相当的精彩！颜神佑因述赵氏昔年与吴家合谋，欲以吴氏为妾。六郎受到了太大的打击，伸手揉了揉脸，面无表情地看着颜神佑。颜神佑道：&ldo;我要是有个兄弟就好啦，可是呢，阿爹当时那个样子，嘿！还不如指望自己出息呢，可我又不是男子，出仕轮不到我，承嗣轮不到我。怎么办呢？真要叫那贱人得了手，呵呵，阿娘……我遇到过许多难事，再没有一件像这样令我遍体生寒。&rdo;六郎默，总算是挺明白他姐的心路历程了。他就说了，怎么可能突然就生出这样一朵奇葩来了！有颜肃之中二遗传在前，又有各种刺激在后，颜神佑变成现在的样子，也是不稀奇的。颜神佑低声道：&ldo;女人要是没那么多的束缚就好啦，能少了世间多少波折磨难。&rdo;六郎心里默默地点了个赞，他生长于昂州，较大多数人开明得多。颜神佑道：&ldo;与你说这些，却又干系到另一件事情。先前要准备北伐等事，还没有人注意到，如今天下一统，待迁都后，恐怕有人要提及三房承嗣的事情啦。&rdo;六郎的脸沉了下来：&ldo;过继？无子就除国好了。&rdo;&ldo;四娘还算老实，五娘劳苦功高、心正意诚，她们的夫婿又是国之栋梁，她们的面子是不能不给的，可是三房旧事，太过龌龊。&rdo;六郎道：&ldo;我明白的。&rdo;颜神佑摇头道：&ldo;你还没有全明白呢。先前有那么一件大事顶在前头，不拘什么事儿，它都大不过一统天下，都要被这件大事压着。现在天下一统了，什么元老新秀，老派北派，东朝西朝，旧族寒门……咱们家的第一件事情，都可能被他们的争斗拿过来当引子、做例子。当然，也包括了三房的事情。&rdo;六郎道：&ldo;会有这么乱么？我看，也就是新旧之争罢了。&rdo;颜神佑道：&ldo;现在多想想，总比事到临头再想要好。&rdo;六郎感慨地道：&ldo;应付这些事儿，好像比打天下还难。&rdo;&ldo;创业难，守成更难。好啦，反正这个家也没多少年载，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，你自己心里有数儿，别到时候戳着长辈们的痛处。&rdo;六郎道：&ldo;明白了。&rdo;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‐姐弟俩聊完了，六郎好像解开了心中的疑惑，可回头一想，不对呀！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这么高看林大娘一眼啊！这两页说的是另一个大坑的结局，不是这一本的啊！可那厢已经在准备启程了，六郎也没有逮到机会再问颜神佑原因。这件事儿，成了后来长久困惑六郎的一个谜。头一回离家，六郎是忐忑里带着兴奋，姜氏就担心得要命。亲自检查了六郎的行李不说，还问颜肃之卫队的情况，又问颜神佑宝宝的行李准备得怎么样了，乳母都带上了没有。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，她还是不放心，得空就把儿女叫到跟前来看着。颜神佑想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：&ldo;姑母的事儿，您不要操持啊？&rdo;姜氏道：&ldo;她那个还早呢，先将阿昭兄妹的事情办了，才好办他的事儿。不然到时候岂不尴尬？&rdo;颜神佑道：&ldo;他们两家都愿意的么？&rdo;姜氏道：&ldo;你看你姑母像是不乐意么？至于窦家，他们也是乐意的。今时不同往日了，你们北上，遇到了窦家，也客气些才好。&rdo;又说等一下要约见蔡氏，蔡氏对于养孩子应该是很有心得的，让颜神佑跟着学，路上遇到宝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，尽管请教蔡氏。颜神佑心说，各科大夫您给打包了一半儿让我带走，能有什么事儿啊？还是记下了。想起唐仪，她又牙疼了起来，怕唐仪把她弟给带成个神经病。姜氏再不舍、颜神佑再担心，启程的日子还是到了。唐仪痛快地把全家都打包了带上，原越国大长公主，现在的越国夫人也一同北上了。越国夫人最不放心的，莫过于自家儿孙，总觉得要亲眼看到阿蓉嫁给了六郎，这事儿才算完。临行前，颜肃之公布了对于玄衣的处置办法。颜神佑早有建议，即取功臣、军中将士之长子，选编为禁军，由皇帝亲领。颜肃之在此基础之上，又作了扩充。玄衣整体变作了禁军一部，交颜神佑统领着。这一支兵，本来是她的陪嫁，可太能打了，是交也得交，不交也得交的。颜肃之正好拿这个事儿，堵了那些说颜神佑封户太多之人的嘴。另外，又将自己的亲军、昂州老兵等，陆续抽调，一共凑足了四支队伍。再选拔军功勋贵等之嫡长子，编作一军，这一支，才是颜神佑最早提议的那一支队伍‐‐后来俗称的嗣子之军就是它了，由天子亲领。颜神佑领玄衣军，唐仪、阿胡、姜伍、颜希贤分领其他三军。颜神佑与唐仪同往，带了其中两军北上，营建新都，可不止是建房子。启程时，颜肃之亲自相送，再三叮嘱：&ldo;互相照应着。六郎初次理事，有不决之事，多问问你阿姐，多向叶琛请教请教，他是有才干的人。看着你岳父些，让他少饮酒，上了年纪了，不要贪杯……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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