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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周皇后叫郭嘉一个始料未及的迎头痛击，哀吼完了，也发泄完了，侧首问文贞：“文贞，你最擅观察人心，告诉皇祖母，郭六畜说的是不是真话？”

&esp;&esp;文贞面色颇有些为难，吞吞吐吐道：“瞧他的神情，应该是真的。”所以，当时真的是李承业意欲侮辱明月公主，郭玉山才杀的他。

&esp;&esp;周后要生起气来，前额顶盖处就会像叫狼牙棒猛砸一样剧烈的疼，疼到神魂欲炸。她断然摇头：“不可能，我的承业那么好的孩子，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情？一定是郭六畜在撒谎，昱霖，那郭六畜不过个弱书生，想办法给本宫杀了他，去，找人杀了他。”

&esp;&esp;“祖母，如今不是论这个的时候。”李昱霖忽而出声，制止了周后：“贞妹，要紧的是，你觉得皇上相信郭嘉的话了否？”

&esp;&esp;文贞略沉吟了片刻，道：“当是半信半疑。”

&esp;&esp;李昱霖忽而屈膝跪在文贞面前，捧起文贞一双软囊囊的小手拳在自己掌中，道：“所以，咱们此时该怎么办？”

&esp;&esp;文贞侧首而坐，小姑娘眉头紧锁着：“你们都不知道怎么办，我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知道？”

&esp;&esp;李昱霖早看出这小丫头的心思来：“文贞，你是整个长安城最美的菟丝花儿，而哥哥是能唯一能承载你的土壤，你可以有私心，但不要忘了你是东宫的人，一荣俱荣，一损俱损，你当比谁都明白。”

&esp;&esp;文贞格外为难的看看祖母，再看看哥哥，为难半晌，道：“其实这事儿挺简单的。咱们完全可以一口咬定，只说是郭玉山意欲□□于明月公主，先太子是为了阻止他，才叫他锤杀。

&esp;&esp;要是这样，郭玉山才是凶手，那李燕贞的身世，就另当别论了。”

&esp;&esp;李昱霖和周皇后相视半晌，忽而齐齐发笑。

&esp;&esp;“文贞，你真乃哥哥的女诸葛。”李昱霖赞道。

&esp;&esp;文贞似乎很讨厌做这种事，挣脱了李昱霖的手，嘟囔道：“郭六畜给我的玉呢，如今可以还我了吗？”

&esp;&esp;李昱霖蓦得站了起来，勾唇一笑：“傻丫头，那不过块狗玉而已，要它作甚？等哥哥扳回这一局来，打开东宫宝库，什么样的宝贝都任你挑之。”

&esp;&esp;文贞还未说完了，李昱霖玄衣拂风，已经走了。

&esp;&esp;明月当空，宫灯悠远，腊月的寒风在一座座巨大的宫殿间肆意游走着，拂起太极殿后殿栏杆处那男子的袍面，打在朱红色的柱子上啪啪作响。

&esp;&esp;夏晚进皇帝的寝殿已经半个时辰了，期间，马平进去过一次，亲自送茶水点心，再然后，那寝殿就没有了任何动静。

&esp;&esp;大殿的回廊下就只有他们两个。

&esp;&esp;马平走了过来，竖起大拇指，低声道：“郭侍郎，好歹你也聪明多少年了，怎的今日却要不管不顾的栽跟头？须知，李承业便真把明月公主给奸杀了，那也是皇上的亲儿子，你爹杀了他，这事儿瞒都瞒不及，你怎的就生生给捅出来了呢？”

&esp;&esp;郭嘉笑了笑，并不说话。

&esp;&esp;马平又道：“咱们伴驾，最讲究一个分寸，任是谁也不能显得比皇上更聪明，你失了分寸，怕是要性命不保。”

&esp;&esp;郭嘉再笑了笑，忽而侧首问马平：“我记得淮南今冬一反常天下起了大雪，雪灾严重，急报该要入宫门了，怎的还不见踪影？”

&esp;&esp;马平想了想，道：“此时宫门钥匙已下，急报便想进也进不来，等明天吧。”

&esp;&esp;郭嘉断然道：“就在此刻，去，从宫门上报急报给我要进来。”打夏晚进寝殿之后，他已经等的够久的了。

&esp;&esp;三更半夜，一个年近七十的老色棍拉着他的妻子进了寝殿，谁能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来？

&esp;&esp;再不过一刻钟，郭嘉已然带着急报，直接推开了寝宫的门。

&esp;&esp;“淮南疾报，冬雪压死稻秧，菜籽只怕要绝产。”郭嘉道：“臣来请皇上的示下，明春的税收是否要减三成？”

&esp;&esp;年近七旬的老皇帝，瞧面相其实并不老，似乎从五十岁起，他就停止了老去，精瘦，面目如雕，鼻梁格外的悬挺，唯独眼睛有点儿昏花，所以，看人要格外仔细才能看得清。

&esp;&esp;一张胡床，他拉着夏晚的手正不知在说些什么，冒冒然被打断，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：“郭六畜，明春的税收，于如今有什么干系？”

&esp;&esp;郭嘉远远望着夏晚，俊脸潮红，他确实是乱了分寸，这种情况下，若皇帝真发起怒来，要死人的。

&esp;&esp;而此刻皇帝就是真的生气了。

&esp;&esp;当他生气的时候，他会闭上眼睛，下意识的去敲那只乌龟的龟背，徜若敲罢了龟背再睁开眼，就要斩人了。

&esp;&esp;夏晚立刻就收回了手，柔声道：“皇爷爷，百姓只有一年计，概因他们只能看得到一年的收成。父母官有十年计，因为他们的眼界能看到十年之久。而君王，看的则是百年大计，您是君王，当然要看的比谁都远，也决断的比任何人都早，不是吗？”

&esp;&esp;郭嘉身子稍往前倾，就在寝殿的门上，表面上恭顺无比，暗中捏紧了一双拳头。

&esp;&esp;皇帝忽而哈哈大笑：“好一个君王当有百年之计。那朕先读折子去。至于年姐儿，今夜就宿在宫里。马平，送年姐儿到隔壁，让她好好休息，朕与她明日再聊。”

&esp;&esp;郭嘉长舒也一口气，一只拳头这才缓缓松开。

&esp;&esp;据说天子有寝室九间，床二十七张。

&esp;&esp;夏晚睡的，就是这二十七张床中的一张。有大魏朝以来，便周后，或者任何一个嫔妃，也没有在太极殿过过夜的，那怕大雪寒夜，那怕天上下着冰雹，只要侍完了寝，一趁软轿一抬，也得回自己的寝宫去。

&esp;&esp;有朝以来，夏晚是第一个在皇帝的龙床上过夜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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