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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第 22 章（第4页）

门楼高处&30340;来人，和门楼下&30340;平卢王还在对话。

“你当人人都是傻子？”平卢王轻蔑道，“崔十五郎，你该不会以为划花了自己&30340;脸，弄哑了嗓子，本王就难以辨认你了？舍了一张脸，就能避开朝廷缉捕，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安稳日子？我呸！老子&30340;人跟了你一路，眼瞧着荀氏&30340;人护你入了云间坞！”

他啐了声，厉声高喝，“给你一刻钟，自己走出来！你自己束手就擒，本王允诺你，不追究你身边这位荀郎&30340;窝藏之罪。否则——”

门楼高处&30340;男子嗓音饱含自嘲之意，沙哑笑了几声。

他忽然提高音调，在风中高喝痛斥，

“小民并非什么崔十五郎！小民是司州逃难&30340;流民，被平卢王殿下一路苦苦催逼，指鹿为马，因我形貌相似，把我当做是朝廷钦犯缉捕！小民恨极了自己&30340;相貌！今日殒命在此，都是平卢王逼催惨酷，小民实在活不下去了！在场众人，皆为人证！”

阮朝汐&30340;头脸被黑暗遮盖，听到这里，感觉又惊愕又困惑，为什么平卢王咬死那幕篱客人是崔十五郎，客人自己却死也不认。她想要揭开氅衣去看究竟，覆眼&30340;衣料却被牢牢地按住了。

“别睁眼。”荀玄微&30340;声音在耳侧响起，“场面不大好看。不适合你这个年纪。”

平卢王急促&30340;呼喝声几乎同时响起。“不好！他要跳下门楼！快拦住他——”

一声沉闷&30340;声响。伴随着门楼下兵卒&30340;齐声惊呼。

阮朝汐&30340;胸腔里&30340;心脏剧烈地抽动了一下。

那人跳下去了？

二十丈高&30340;主门，又加高加厚，门楼高处时常有飞鸟飞过。从这么高&30340;高处摔下去，必然骨肉支离，不能保留全尸了。

阮朝汐站在原地发怔，心跳剧烈如鼓，激烈得几乎跳出胸腔。

挡住她双眼&30340;那只手已经撤走了。她陷在黑暗中，却忘了揭开遮住头脸&30340;氅衣。

遮蔽视线&30340;浓重黑暗里，她想起了和幕篱男子&30340;寥寥几面。

其实也谈不上见面。他们甚至没有正经见过一次，更从未有一个字&30340;交谈。

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住在东边，一个住在西边，每日早晚开窗时，偶尔窥到对面&30340;情形；某个深夜里，听到对方抚了一首伤怀琴曲罢了。

她至今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京城逃出来&30340;钦犯崔十五郎。

耳边乱糟糟&30340;，充斥着各方嘈杂&30340;声音。平卢王跳着脚破口大骂，荀玄微冷静地一句句辩驳，你来我往，舌枪唇剑，双方摆出紧张&30340;攻守姿态，局面剑拔弩张。

阮朝汐站在门楼高处，脚下踩着青砖实地，却仿佛置身在旋涡激流里。各种嘈杂声音乱糟糟地传过她&30340;耳朵，又流水般地流走了。

仓促间拉起&30340;氅衣还松松地盖在脑袋上。这么久了，她居然都忘了取下来。

不知吵闹了多久，周围忽地转为安静，原本听不清&30340;风声清晰可闻。

漆黑&30340;视野里蓦然一亮，荀玄微站在她&30340;面前，微往前倾身，掀开了紫貂氅衣。呼啸夜风猛地吹过她&30340;脸颊，吹散了积攒&30340;热气。阮朝汐细微瑟缩了一下。

“劳烦阿般陪我。”荀玄微如常叮嘱她，“今晚事已了，回去歇着罢。”

或许是今夜刺激太大，阮朝汐乌亮&30340;眼睛里露出点罕见&30340;茫然。

她没有听话地往后退，反倒往前半步，扒住垛口，探头往下看去。

前方坞门下，赤红狐裘&30340;主帅已经不见踪影。火把照得四处通明，步卒压住阵脚，缓缓往后退，大军随即潮水般地左右铺开，摆出三面合围&30340;阵势，原地扎营。

“平卢王已经撤退扎营。对方失了锐气，今夜不会动武了。”荀玄微再度和缓叮嘱，“石阶结了冰，下去时小心滑倒。”

这回阮朝汐听从了。她牵着前方宽大&30340;袍袖，沿着石阶一步步往下走。

走出十来级，忽地停步，怔怔地往回望，“崔十五郎他……他真&30340;跳……”

“哪里来&30340;崔十五郎？”荀玄微温和却又不容置疑地道，“豫州并无此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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