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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6章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然而她没有站起来，就像是大脑传达直立的神经被切断了一样。她仰着头趴在圆桌上，被子弹击中的半边头部裸露出苍白的素体，胶质的眼球向上翻着，牢牢地锁定了印桐的方向。

&esp;&esp;她还在笑。

&esp;&esp;她的另外半边脑袋依旧保持着几息前的模样，莹白的皮肤上还泛着浅浅的红晕，小巧的朱唇仿若刚摘下的樱桃，每一处都漂亮得令人赞叹。

&esp;&esp;印桐看着她柔软的发丝勾勒着小巧的耳垂，每一根发丝都像纤毫毕现。他看着她脸孔的接缝处散落细碎的光沙，那些光沙对面，被子弹击中的地方，苍白的素体就像劣质塑料一样。

&esp;&esp;印桐站起身，缓慢地向后退了两步。

&esp;&esp;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，猜测过christie也许是科学院派来监控她的暗哨，也许是一台具有自我思维的人形机器，却未曾想到陪伴了他三年的少女甚至连机器人都算不上。

&esp;&esp;她只是一段数据，一段破坏了载体就无法凝聚的虚拟影像。她所有的表情所有的动作都是人为事先设定好的，所以当然无法理解印桐的挣扎，因为她根本就没有“想法”，她的数据库里只有应该执行的“命令”。

&esp;&esp;她只具有数据应有的判断能力，她的“思维”完全是由1和0组成。

&esp;&esp;她只是一个系统。

&esp;&esp;系统的“占有欲”，就等同于“囚禁”。

&esp;&esp;印桐向后退了半步。

&esp;&esp;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陈彦曾说过：“christie永远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和你生气。”彼时他以为是陈彦的劝说改变了christie的想法，如今他才意识到，christie不会生气，因为她不具有生气的“能力”。

&esp;&esp;如果陈彦可以改动christie的数据，如果他可以篡改判定的条件，那么christie将永远不会执行“生气”的选项。

&esp;&esp;所以，陈彦才那么笃定。

&esp;&esp;所以在科学院的高压监控下，他才被允许和christie接近。

&esp;&esp;印桐踉踉跄跄地跑出甜品屋的大门，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。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往什么地方走，也不知道自己可以逃往什么方向。

&esp;&esp;他站在马路中间，只觉得天旋地转。他看到铺天盖地的黄昏降临在视野里，空旷的商业街上多出了无数摇晃的人影，他们耷拉着脑袋，拖着肮脏腐烂的虚体不断前行。

&esp;&esp;炙热的夕阳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点，印桐看到甜品屋的橱窗里，christie还扭曲着脑袋趴在桌面上。

&esp;&esp;她在笑。

&esp;&esp;只拥有半边脑袋的少女拧着头，看着他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。

&esp;&esp;她说：“桐桐，只有我能保护你。”

&esp;&esp;而后刹那间，彳亍在整条街上的路人都转过了头。

&esp;&esp;18:45

&esp;&esp;“londonbridfallgdown，

&esp;&esp;fallgdown，fallgdown”

&esp;&esp;中央城37号，通往地下密室的楼梯上，年幼的孩子正拉着老管家的手向下走。

&esp;&esp;“londonbridfallgdown，

&esp;&esp;fairdy”

&esp;&esp;他哼着刚学会的童谣，踩着楼梯一路走得蹦蹦跳跳，声控的壁灯随着他们的步伐在墙壁上亮起，男孩看着高处柔黄的灯火，忍不住惊叹着停下了步伐。

&esp;&esp;“管家爷爷，这是什么呀？”

&esp;&esp;他仰着头，缀着雀斑的小脸上跳动着好奇的神色，老管家忍不住蹲下身将他抱在了臂弯里。他说：“小澄，这是灯。”

&esp;&esp;“灯！”

&esp;&esp;“对，灯。”

&esp;&esp;“哥哥也见过这样的灯吗？”

&esp;&esp;老管家愣了一下，摇摇头，颇感遗憾地叹道：“哥哥还没来得及看见。”

&esp;&esp;“那哥哥什么时候能看见呀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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