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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手的时候易姑娘女儿家心软,哭红肿了眼睛。
“弱水婆”也哽咽不能言语,“青山公”殷殷道别,谨约后期……
哥舒瀚意态黯然,不敢:“来日你们双请,我们双到的诺言。”
两位老人家直送两人出了山谷,才依依道别。
哥舒瀚抱着易姑娘骑上那匹白马,抄走捷径,横越丘陵土冈,渐渐下落平地。
午时以后,渐见村落人烟,老农整田,鸡犬相闻。
他鉴于日前围捕经验,心知贼人势大比天,不肯罢休,长江沿岸必已布满了眼线,乃决定改走陆路,打算过潜山、桐城、再在舒城买舟,经三河口入巢湖。
然后,弃舟就马,穿过昭关,直趋金陵。
因此,不南下宿松,反而渡过大湖水河道,望北疾走。
入夜后,在道旁野店胡乱投宿,因为犹未离开危险区域,哥舒瀚彻夜不眠,仗剑守在易姑娘房外,一兹警戒,尚幸一夜无事,平安度过。
次日破晓时分,哥舒瀚看店有驴驿站头,便卖了马匹,换乘驴驿。乃是一辆破旧篷车,将易姑娘深藏篷里。
亲身驾辕赶车,迄逦上路,像是带了家眷,投奔省城谋事投亲的乡下秀才,倒也不曾引人疑窦。
一路风尘,马不停蹄,冬日天短,黑得早些,寒风刺面,颇有雪意。申未酉初,驴车经由山路急转而下。在萧萧林木纵横交关中。
哥舒瀚蓦见,万家灯火,联屋栉比的景象,眼下水光闪闪,寒水南流,知道潜山已到,潜水之上,架有木桥。
哥舒瀚驱车过桥,进入市街,来至一间银楼门前,将墨剑放在柜台上“呛啷”有声,也不言语,拔下一枚纽扣,大掌一伸,微微点头。
柜台后账房先生,架着玳瑁眼镜,躬身靠前,双手接过那颗“水云珠”,只看一眼便即成交。
哥舒瀚提剑出来时,衣袋里已有了五千两银票。
再到衣铺买了两件上好火狐皮裘,然后驱驴到一家“天顺”旅店,拣两间相邻的干净客房住下。这一番交道,尚称顺遂。
堂倌端来两份可口饭菜,哥舒瀚在甬道等着,叫堂倌一份端上自己房里。一份自己端着进入易姑娘房中。
同行数天,易姑娘已稍不腼腆,见饭菜只得一份,仰头看哥舒瀚,秀眉美目里充满疑惑。哥舒瀚微笑低声道:“我的在我房里。”
易衣青不什么,自低头细声细气的吃着,觉得这个人心细如发,凡事体贴入微,只是有时候有些斯文得呆气。
哥舒瀚替她将窗户拴好,道:“大概不会有事。”接着明他所计划的行走路线……
易衣青很感兴趣地听着,低声道:“巢湖,我叔叔在合肥。”
“巡抚?”哥舒瀚想,心中又有点自卑,微笑着道声:“晚安”,收拾了碗盘,带上门自回房中。
哥舒瀚食毕,闭目假寐,辗转反侧,不能入眠,心里猜测易姑娘提起她叔父的用意,一会儿自艾自怨,自比“癞蛤蟆”,一会儿又想待大仇报完,也去应考,中个举人进士的便能告慰这红颜知己…………
更深人静,潜山街头巷尾间,寒风呼啸。
突然,城北冒出一条黑影,絮飞萍飘,踏过千家屋顶,直奔向“天顺客店”。
他到得墙外,猛然旱地拔葱,飞飘过墙,身形犹未落地。脚下微沾院内树枝,一个鹞子翻飞,在空中打个转,头下脚上,刚好倒挂珠帘,勾住在客店二楼屋檐。
他似乎对客房早经审度,作过记号,毫不迟疑地自背上卸下兵刃,轻叩窗户,豁然开朗,动作灵巧熟练,连墙外更夫打更经过,亦不必停手,可见自许之高。
窗户微启一缝,夜行人探手镖袋,取出鹤嘴银瓶,向户内轻送香风,拇指每一按下压簧,即由细长鹤嘴中送出一股香烟入室。
不久,算定仇人必已昏迷,才推窗跃入室中,“喳”地一声,点亮火摺子。
他已满脸杀机,轻步到床前,撩开垂帐,趁势就要一剑刺下。
却更惊“咦”了一声暗道:“那斯不在,竟是分房而睡。”
这夜行人又欣慰,又懊丧,女子独眠,可见并未被那斯捷足先登,采了“元红”去,但仇家不在,白费了半壶“千日醉”。
光是这弱女子,轻功点穴便已够对付了,借着火摺子的光辉,他细看这块到嘴的香肉。
那是一日不见,想思千秋,正恨天鹅飞了,却又落了下来。
易姑娘粉脸吹弹得破,吐气如兰,一条大红棉被盖到颚下,被外只露出一颗精致的头,安眠在白枕上。
苦心经营越旬,不料破空飞去的佳人就在眼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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