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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“嗯!”他又重重的点点头,“栓儿说了,站着撒尿的都是爷们,得有尿性!”
&esp;&esp;旁边的丫头听见这话想笑又觉得太过粗俗,在幼仪这个小姑娘面前说这样的话,总是不大好。
&esp;&esp;夏荷一皱眉,“六少爷不能什么都说,仔细让老爷和太太听见了打板子。”
&esp;&esp;往常崔姨娘也总是用这样的话吓唬他,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。好容易到了四姐姐这里,没想到又被人这样教训,他立即耷拉着脑袋不吱声了。
&esp;&esp;“栓儿是谁?”幼仪并没有气恼,而是好奇地问着。
&esp;&esp;听出幼仪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,他抬起头回着:“栓儿是奶娘的儿子,比我大两岁。他可厉害了,上房爬树,下河摸鱼,还敢一个人去山里逮野鸡。可是,姨娘不准我跟他玩儿。”
&esp;&esp;“等你长大再跟栓儿一起玩儿。”幼仪听见笑了,看来这个栓儿倒是个淘气孩子。虽然他们这样的人家特别注重对子孙的教养,讲究坐、卧、立、行都要一板一眼,吃、喝、拉、撒全有规矩,但是也要因人而异。锦哥儿的性子太过懦弱,胆子又小,就该多跟着栓儿这样的孩子在一起,好得阳刚些。
&esp;&esp;幼仪拽着锦哥儿,带着冬雪和小丫头出了东苑。春花虽然嘴笨些,心里却只有幼仪一个主子,生怕她吃亏忙追了出来跟着。一行五人直奔大厨房,还不等到跟前,一个干杂活的小丫头看见她们一扭身进去了。
&esp;&esp;小丫头跑进屋子,对着正在坐着嗑瓜子的六嫂子喊道:“不好了,四姑娘和六少爷带人来了!”
&esp;&esp;“嚷嚷什么?来就来呗。”六嫂子瞪了她一眼,不紧不慢地把手中的瓜子放回小笸箩里,又起身扑扑身上的瓜子皮。等她迈着方步到了门口,帘子一挑,幼仪走了进来。
&esp;&esp;她满脸堆笑,微微伏了伏身子,“四姑娘和六少爷怎么有空来了?奴婢这里正忙着给主子们做饭,又是烟又是火又是刀的,千万别碰着姑娘和六少爷。太太那边的饭菜刚刚送走,奴婢刚想要打发人给姑娘和六少爷送早饭。方才姑娘院子里的小丫头来了,话也没说清楚,奴婢这脑子反应也慢,可能闹了误会了。姑娘若是听了什么闲话生气,全是奴婢的不是。姑娘和六少爷快点坐,先吃点瓜子、点心,稍微等等就好了。”说完用眼睛觑着幼仪。
&esp;&esp;不管怎么说,幼仪和锦哥儿也是主子。她这个奴婢给足了她们姐弟面子,识时务的见好就收,别到时候梯子没了下不来,倒闹个没脸!六嫂子仗着有太太和大姑娘撑腰,自然是不把幼仪姐弟放在眼里。这番话是低姿态,可那语气,那表情,分明带着不屑。她就不信,一个老爷不疼,太太嫌弃的庶出姐弟,能把她这个大厨房的管事怎么着!
&esp;&esp;锦哥儿虽然只有四岁,可他看惯了旁人的脸色,心智成熟的早。他悄悄拉了一下幼仪的衣袖,那意思很明显,还是别生事免得惹祸上身。
&esp;&esp;幼仪朝着他笑了一下,轻轻摸了摸他的头,让他坐在炕上,又抓了一把瓜子放到他手里,“一会儿仔细别伤了自己!”
&esp;&esp;六嫂子听了一怔,这话是什么意思?
&esp;&esp;☆、第十六回撕逼
&esp;&esp;幼仪既然去了,自然不会被六嫂子几句话就打发回来。她知道六嫂子背后是太太和嫡长姐,虽说打狗也要看看主人,可若是人家主人明摆着就是要阴你,又何必给一只狗脸面呢!
&esp;&esp;她简单地安抚好锦哥儿,随后瞧了一眼六嫂子说道:“本来我犯不上跟你对嘴,可六嫂子在太太面前好歹有些脸面,打个招呼还是要的。既然是你跟丫头之间的误会,你们说明白就好。”说完坐在一旁不再言语。
&esp;&esp;既然不参与,那么这趟来是为了什么?难道是过来催早饭的?六嫂子疯了才会这样想!
&esp;&esp;“六嫂子,茶叶放在哪里了?你这厨房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,我可不敢让她们动手。六少爷吃瓜子难免口渴,姑娘出来也没喝茶。上好的金骏眉就成,姑娘喝不惯毛尖那股子尘土味。”冬雪笑呵呵的说着,“喏,这是茶水和瓜子钱。六嫂子赶紧收着,这厨房里连水都是宫中的,姑娘和六少爷可不敢白白吃。省得到时候听见什么‘主子吃东西需要奴婢搭银子的混账话’,不知道细情的人不说奴才该死,只说主子小气!”
&esp;&esp;这话说得真是厉害,只调教了这一路就开窍了,是个可造之材,幼仪默默在心里夸赞了一句。
&esp;&esp;“冬雪吧,一年多不见你嘴巴变得跟刀子一样。”六嫂子被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这样奚落,觉得脸上过不去,眼睛立即立起来,“四姑娘和六少爷一进来,我就笑脸相迎,麻利的让坐又拿瓜子又说倒茶,什么时候提银子了?姑娘最是耳朵根子软,心又善,都是被你们这些小妖精撺掇着。”
&esp;&esp;“六嫂子当着姑娘的面没说,背着姑娘可是说了!”方才来取饭菜的小丫头站出来嚷嚷着。
&esp;&esp;反了,一个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也敢要自己的强!以为有主子在跟前就有人撑腰了?也不看看自己的主子是奴几生养的,也敢在自己面前挺腰子!
&esp;&esp;六嫂子单手掐腰,指着小丫头就骂开了,“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了,看你那两片小薄嘴片子,一瞧就是爱扯老婆舌的货。你在姑娘跟前侍候,离了姑娘就把自己当成副小姐,到了姑娘跟前就造谣生事。我六嫂子的眼睛可不揉沙子,谁要是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我可不依。今天四姑娘在这里,可要给奴婢做主!这满屋子的人可长耳朵,姑娘可以问问他们,奴婢到底说没说出格的话!要是四姑娘断不明白,奴婢宁愿挨板子,也要打扰太太清净,只为要个清白!”
&esp;&esp;厨房这些个丫头、婆子,谁不是在六嫂子手底下使唤,她要是咬死不承认,谁敢站出来说什么!
&esp;&esp;果然,屋子里的人听见这话该干嘛干嘛,两个在跟前干活的丫头还扭身躲远了。
&esp;&esp;“六嫂子可真是只老狐狸!谁不知道这满厨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是你的人马,敢出来指证你还想不想干了?你倒是会算计,请姑娘决断。你让姑娘怎么决断?你们口径一致,姑娘只好认为你对。可事实怎么样,六嫂子心里比谁都清楚!我秋月敢对着外面的太阳发誓,我要是说半个字的假话,就让我嘴里生疮,脚下冒脓。”这小丫头叫秋月,是东苑的三等打杂丫头,平常连上屋都进不去,没想到竟然这般伶俐。
&esp;&esp;之前她摸不清自己姑娘的心思,自然要忍气吞声。眼下有姑娘撑腰,这一路之上又得了调教,立马敢跟六嫂子对骂。
&esp;&esp;“我嘴唇薄怎么了?你还吊眼梢子尖额头呢,实打实阴损把尖克夫的相!也不知道谁不积德,这辈子绝户气没有儿子命。要是现在知道行善,或许老天爷可怜,还能让你老蚌生珠也说不定。”
&esp;&esp;这六嫂子今年四十多,结婚之后接连怀上几个孩子,到八个月就生下来夭折,都是大胖小子。后来看了不少大夫,吃了不少药,最后才生下抱琴。以后再也没生养,拿抱琴当宝贝疙瘩似的宠着。虽然抱琴聪明伶俐,在大姑娘身边侍候很得脸,可毕竟是个闺女。俗话说得好,十个好闺女不如一个瘸腿的儿子!
&esp;&esp;没有儿子是六嫂子的心病,最忌讳谁拿这个说事。眼下听见秋月一口一个绝户,她气得浑身哆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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