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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9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赶上仁祖皇陵被毁。王修沉默，他其实挺想知道老李幼时是个什么样子的。是不是无忧无虑，没心没肺，逗一逗就笑。

&esp;&esp;“我哥皇子皇女好多，活下来就这几个。”李奉恕声音压得很低，“我这个嫂子虽然年轻气性左，她掌宫之后孩子们倒是没再出过事。”

&esp;&esp;王修静静听，李奉恕难得愿意跟他讲讲宫中的事。王修虽然能看黄册库，黄册库也不会很详细地记录夭折的皇子皇女。民间有传说成庙压根不是当年皇后亲生的，生母是被皇后给打死的。不过哪朝哪代好像都有点这种说法，后宫就是个斗兽场。成庙上位之路亦是血腥，李奉恕从来不提他怎么逃出北京逃进山东的。还什么乳母……现在小皇帝断奶后乳母就被太后十分果决地打发走了，优厚地给了个诰命，但是不许再进宫。

&esp;&esp;老李是真的恨。自从李奉恕那次为了大烟发疯，王修隐隐地窥到老李到底在恨什么，其实他要想知道，完全可以全部揭开。只是他心疼李奉恕，从来不问。

&esp;&esp;那些跟老李没关系。

&esp;&esp;王修抚摸李奉恕的背，把他捋得舒服了，李奉恕不再说话，又睡过去。

&esp;&esp;李奉恕一直对太后十分敬重，大概也是她对他哥的子女都好。李奉恕以前说过，姓李的为了权力撕撸得灰头土脸，关一个女人什么事。

&esp;&esp;王修轻轻叹气。

&esp;&esp;，悄悄地瞄着摄政王。他一直觉得摄政王像演义传奇中的英雄，血腥杀戮堆积起来的赫赫威名，定鼎江山，独断乾坤。今天壮着胆子仔细观察摄政王，惊讶地发现殿下看着好年轻啊。除了长得高大，似乎并没有比自己年长很多。只是殿下已经一手执掌芸芸世界的生死，理所应当被人敬畏。

&esp;&esp;何首辅告诉赵盈锐，不用管何家，全力辅佐摄政王。坐进研武堂，就把舅父给忘了。赵盈锐知道，舅父出身微寒，踩着看不见的杀人刀才得今天内阁首辅的地位。舅父问他的志向，赵盈锐那时刚刚被陆相晟获赐摄政王两句话的事激励，他告诉舅父，“此生愿为君子，与天子不相负”，舅父愣很久。抬起手，缓缓拍在赵盈锐肩上。

&esp;&esp;“好志向。”舅父轻声道。

&esp;&esp;赵盈锐没敢问舅父年轻时的志向是什么？穷的一无所有的时候，就已经决定要爬进内阁么？

&esp;&esp;何首辅年轻的时候，为了谋职，不得不借京债，上下打点。赴任后就忙着还债。还完债，就忙着跟同僚斗法拼命向上爬。太忙了，年轻的事，不记得了。

&esp;&esp;何首辅怅然，忘得一干二净。他看着外甥明亮的眼睛，笑一声：“有舅父在，你可以不借京债，也不必被举债逼得只剩官服可穿。当个奉公为先的好官。”

&esp;&esp;赵盈锐认真点头。

&esp;&esp;摄政王清清嗓子：“小赵官人？”

&esp;&esp;赵盈锐回神，念着念着没了声了，摄政王蹙眉，赵盈锐吓得连连道：“卑职走神了卑职走神了，殿下恕罪！”

&esp;&esp;摄政王笑一笑。

&esp;&esp;赵盈锐早已默默地下了决心。他……要当君子。也许有一天，能得摄政王殿下的那两句话。

&esp;&esp;天子君子，必不相负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王修出城到京营提督军情，研武堂驿马在京营日夜不歇。周烈只负责检查蜡封和暂时保管，只有王修来才启封翻阅。王修坐在营房中翻阅着，京营外面小伙子们训练，喊杀声震天动地。

&esp;&esp;旭阳训练骑兵很有成效。他说话不拐弯，直接说短期内想要恢复骑枪兵效果绝对不会好，不如先踏踏实实训练骑术。太祖时骑枪兵横扫天下因为那个时候没有火器，现在既然有了火器，不如就融入骑兵中。这一点戚武毅公早就做到，与其恢复太祖的骑枪兵，不如恢复戚武毅的火骑兵。

&esp;&esp;旭阳对戚家军情谊深厚，他十几岁的时候目送最后一代戚家军慷慨激昂去送死。戚家军是旭阳最深的梦想，他总是反复地想，如果他也是戚家军呢。

&esp;&esp;他会离开沈阳卫吗。

&esp;&esp;旭阳晃晃脑袋，继续监督骑兵们练习骑射。

&esp;&esp;“记住，马是你们的兄弟！马跟着你们冲锋陷阵，必要的时候还会帮你们挡箭挡枪，在战场上，你们是和自己的马并肩作战的！骑兵和马之间的默契很多时候能救命，甚至改变战势！都好好好爱护你们的马，三食三刍你们自己照顾，不要假借人手！”

&esp;&esp;王修翻着奏章，旭阳的话清晰地随风灌进来。他翻得累了，起身活动活动，周烈进门：“又来一些驿报……王都事休息一下吧。”

&esp;&esp;王修隔着窗子向外远眺休息眼睛，一面笑着问周烈：“这个旗总如何？”

&esp;&esp;周烈点头：“尽职尽责。”

&esp;&esp;王修赞叹：“看着是个好样的。他尊崇戚家军，真是和你当初不谋而合。”

&esp;&esp;周烈沉默半晌：“是，戚家军应该是每个练兵之人的梦想。”

&esp;&esp;周烈曾经想效法戚武毅，可惜始终未能如愿。本来是进京要军饷，撞上金兵围城，就统领了京营。整治经营，清查卫所屯田。如今突然来了个旭阳，在沈阳卫沦陷前亲眼见过最后一代戚家军的军威，不得不觉得，冥冥之中的天道像是跟他开了个善意的玩笑。

&esp;&esp;“另一个呢。”

&esp;&esp;周烈一愣：“什么另一个？”

&esp;&esp;王修笑：“邬双樨啊，最近他在做什么？”

&esp;&esp;周烈道：“小邬将军检查京郊卫所训练去了，您找他有事？”

&esp;&esp;王修摇摇头：“没事。”

&esp;&esp;王修和周烈都记得初遇邬双樨时他的风流神采。只愿时光别磋磨掉他的锐气，静待该来的时机，他依旧是少年将军的心性。

&esp;&esp;正沉思，惊天动地一轰响吓王修一跳：“什么声音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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