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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邬双樨右手不动声色地把抽到一半的短刀收回去，按着。李在德面红耳赤：“我们……他……”

&esp;&esp;邬双樨声音平稳：“我想他，来看看他。”

&esp;&esp;宣幼清一抽鼻子，马上明白：“哦，哦哦，那你们继续……叙旧。”他转身出门，又被门槛绊一下，很贴心地关上门。

&esp;&esp;邬双樨跳起，两步上前，一只手按在门框上，微微一偏脸，感觉门口没有人，利索地插上插销。

&esp;&esp;李在德看到他始终按着右腰的短刀，心中狂跳。邬双樨转脸看他，表情温和：“是我的错，今天凌晨进门竟然忘了插门。”

&esp;&esp;李在德还是愣着不动，他

&esp;&esp;都察院左都御史李至和的确正在折腾周将军。

&esp;&esp;北京这两天日头特别毒，周烈多年军旅打熬过来的，太阳底下待久了眼前都花，李老先生就跟没事儿人一样，精神矍铄地骑着驴沿途查看京畿戍卫的恢复情况。周烈陪着老头子绕着北京跑一圈，检查通州卫，大兴卫，奉先卫，宛平卫，顺义卫，每到一处，李御使必然勘验考察，事无巨细，一应粮草武库，必定爬上去亲自验看。

&esp;&esp;老头子爬上爬下，爬得周烈心惊肉跳，总是下意识伸着手。这位“鬼见愁”要是摔个伤，自己完了。这一路李御使面无表情，既无赞赏，也无批评，按部就班逐条查访。

&esp;&esp;周烈把京畿戍卫恢复得很好，就一个办法：快刀斩乱麻。

&esp;&esp;他是个西北军官，跟京中利益关系一概全无，什么谁的姻亲谁的学生，不认识。京畿拱卫一律按照太祖时布划，戍军屯田驻地不得恩赐，不得乞请，不得买卖，否则杀无赦。摄政王说清算皇族勋贵占地，周烈立即执行，王公贵族们的王庄王店，甚至很多京营自己军官的家里在戍军驻地都有“恩田”，都被京营驱赶得鸡飞狗跳。

&esp;&esp;抄田时，很是遇到一些人家用田庄护卫对抗京营。如果周烈敢动粗，这些功勋世家就敢往上闹。周烈把这些世家里出来的年轻军官都捡出来，列成一队，问他们怎么办。

&esp;&esp;这些军官多是家族中世受皇恩，有抚恤优给的，蒙恩荫到京营找个差事做，领军官衔，又不是天天打仗。谁知道金兵差点杀入城，揪着大晏的领子劈头盖脸一顿耳光，也抽得这些年轻气盛的军官们面红耳赤。

&esp;&esp;就是这些田庄养马地，驱赶了戍卫军，导致黄台吉一路长驱直入，无人阻拦。

&esp;&esp;周烈板着脸，看这些在卫所址上建造的鹰棚鸽子棚，侵占卫所屯田的恩田。他骑在马上，手里拎着一方印信，大声问站在田间的军官和士兵们：“我问你们，这是什么？”

&esp;&esp;军中有人稀稀拉拉回答：“总督……京营戎政印……”

&esp;&esp;周烈怒喝：“大声点！”

&esp;&esp;声音总算齐了：“总督京营戎政印！”

&esp;&esp;周烈用鞭子指指自己：“这就是摄政王钦赐的总督京营戎政印！我周烈一个甘肃人，怎么跑到北京当京营总督了？你们京营原来的总督呢？”

&esp;&esp;军官们仰头看他，周烈大喝：“前任总督呢？”

&esp;&esp;军官们面面相觑：“死……获罪……”

&esp;&esp;周烈骂道：“老老实实回答！被砍了！放任金兵兵临城下，被摄政王殿下砍了！有什么不可说的？告诉我，为什么金兵打到家门口了咱们还不知道？”

&esp;&esp;军官们沉默。

&esp;&esp;“因为咱们的军人都被赶走了！家里侵占屯田的都扪心自问，金兵走之前挨抢了没有？京师不保，你家如何得保？”

&esp;&esp;军官们年轻气盛，又互相熟识，心里都在嘀咕，谁谁谁家是“旧勋”，合着就是这些蠹虫害得京师差点城破。

&esp;&esp;鸽子群在军官们脑袋上呼啦啦飞过，音乐有鹰啸狗叫，热闹非凡。勋贵打猎喜爱擎苍牵黄，平日里豢养训练无不精细。周烈用鞭子指着：“凡军人，死国事，死战阵，死王令，岂可死在这些上面？

&esp;&esp;军官队伍里冲出个年轻人抬脚就往赖着不走的管事身上踹：“还不滚蛋！还不滚蛋！还在这里丢人！”

&esp;&esp;那管事被踢得打滚，目瞪口呆：“大公子！”

&esp;&esp;年轻人声音里带哭腔：“还不滚蛋！等我亲自动手拆么！”

&esp;&esp;周烈冷漠看着，这是邹家的邹钟辕。正月冷风如切如削，衰草寒天，所有人都有瑟缩。摄政王在朝中地位未稳，的确不好出人命。周烈低头看那些“旧勋”家族出来的年轻军官们：“你们，打算如何？”

&esp;&esp;又一个年轻军官喊：“死国事，死战阵，死王令！”他抬头看骑在马上的周烈：“不劳将军，我这就亲自回去拆房子赶人！”

&esp;&esp;周烈看他，这一个，薛家的薛清泉。周烈点头，薛清泉上马，领着一队士兵冲向自己家的“恩田”，亲自动手赶人。

&esp;&esp;邹钟辕和薛清泉开了个头，几个无地自容的年轻军官自己回自己家的领地——如火如荼抄家去了。

&esp;&esp;没出二月，周烈把北京四周打扫得干干净净。皇城戍卫司指挥使张敏看他霹雳手段，心惊肉跳：“周将军，你得给自己留条后路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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