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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摄政王负手而立。他背后是深夜万里云天，雨雪，有风，肃杀凛冽。细碎的雪粒扑上脸，仿佛刀割。

&esp;&esp;殿下为了保持清醒，命人撤掉书房火盆，开窗开门。司谦被冷风削得发抖，他内心却是一团火，豁出一切，辉煌或者死亡的火。

&esp;&esp;摄政王伸手，接过他的本子。

&esp;&esp;司谦告辞，王修打着灯笼披着皮裘穿过雪落皑皑的院子，一团橘色的亮，温温柔柔地向李奉恕靠近。李奉恕伸手去接：“你怎么来了。”

&esp;&esp;王修眼下的阴翳越来越厉害，他也是几日没睡觉。他担忧地看李奉恕，李奉恕递给他一本厚厚的奏本：“看吧。”

&esp;&esp;王修打开快二指厚的本子，眼睛惊得瞪大。

&esp;&esp;京畿李家皇族财产，一笔一笔，一项一项，清清楚楚。工整的蝇头小楷被烛火渲得发红，血红的红，顺着光线往下淌。

&esp;&esp;王修看得触目惊心：“司谦装死这么久，突然给你这个，什么意思？”

&esp;&esp;李奉恕微笑：“这是李奉恪给我的。”

&esp;&esp;王修有点哆嗦：“那，那怎么办？”

&esp;&esp;李奉恕用手指背蹭蹭王修脸上的雪粒，无奈地笑：“我啊，要众叛亲离了。”

&esp;&esp;王修眼眶发红，李奉恕长叹：“李奉恪，他怎么这么狠。”

&esp;&esp;王修骨头缝里都在战栗。死去的皇帝陛下，依旧看着紫禁城，看着京城，看着天下。成庙死后的世界，被成庙捏在手里。

&esp;&esp;年后头等大事，成庙陵完工。有点赶，但好歹是完工了。开春天气变暖，成帝的棺材等不了。钦天监的权司监挑了黄道吉日，成庙的棺材要正式安置入陵。

&esp;&esp;这个倒是没什么异议。摄政王现在好像什么都不关心，全力操持着成庙的丧仪。帝陵完工时他进去看过，尚可，只是陪葬没有多少，四处就是光秃秃的墙壁。他气得要办富太监，富太监跪在地上大声道：“殿下，先帝走的时候说了，不要陪葬，‘内帑都没东西了，不要浪费在死人身上了！’”

&esp;&esp;富太监学成庙的声口学得惟妙惟肖，李奉恕沉默。

&esp;&esp;京城一役，人心浮动，李奉恕知道。所以他才着急把帝陵封了，哪天真有不测，起码成庙得有个着落。

&esp;&esp;“没东西好，没东西安全。没东西希望那些盗墓的手下留情，别碰成庙……”

&esp;&esp;成帝棺材里也没什么值钱的，除了生前挺得意的一些木工活，很多是在李奉恕幼时给他做的玩具。

&esp;&esp;摄政王喃喃：“你也不给我留一件，水戏你都带走了……”

&esp;&esp;成庙下葬之日，天降大雪，厚重欺城。酷烈阴冷的厉风席卷了京城，整个大晏。气候一年比一年冷，冷得绝望。北京城戴上了孝，层层粗麻铺天盖地。阎王殿上的风在北京上空哭号盘旋，卷着白色的麻布在纷纷雪片中僵硬地翻飞，整个城简直成了一头栽倒在地的招魂幡。

&esp;&esp;摄政王笑：“好。大雪天干净，清清静静，成庙喜欢。”

&esp;&esp;鸿胪寺卿敲了檀板，起棺。巨大无比的木棺闷声一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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