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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陈春耘干脆地告辞，什么都不问，也不说，连客套都没有。

&esp;&esp;王修感激他。

&esp;&esp;直到点灯，鹿鸣才收拾好。王修送他出去，临走时他一本正经叮嘱道：“殿下这伤非常严重，失血又多，身体虚亏，晚上一定会起热。也不必害怕，我开了方子，睡前喝了。今晚最难捱，捱过去明天便好了。”

&esp;&esp;周烈和邬双樨跑了一天，王修让他们二人先去休息。他举着烛台到李奉恕房中，低声道：“大夫说了，今天晚上很难捱。你千万忍着。”

&esp;&esp;李奉恕点点头，忽而道：“我一直没问，我的手……还是整的么？”

&esp;&esp;王修道：“当然！好的很！大夫都说老天保佑，皮肉伤重筋骨却还好，好好养着能恢复原样。明天我就把那把破铳扔了，后装火药，他咋那么聪明！”

&esp;&esp;李奉恕整个右手都在跳，痛得恶心。他咽了一下，道：“明天你收起来，别扔。”

&esp;&esp;王修垂着眼睛，收拾情绪，心想：今天这个小大夫是不得已为之，你这伤也拖不得。明天还得去太医院找太医，我就不信太后能把太医都关到死。

&esp;&esp;王修守着李奉恕坐了一晚上。李奉恕睡不着，出神。王修恨不能李奉恕能喊一声，这得多疼。从来如此，李奉恕痛也没表情，苦也没表情，王修怀疑天塌下来李奉恕扛着，都能不作一声。

&esp;&esp;李奉恕烧了一晚上，

&esp;&esp;李奉恕连着两个晚上睡不着。十指连心，右手又热又疼，好在是冬天，邬双樨从护城河上游伐了许多冰来，切削成整整齐齐小块，装进帆布袋子里面给李奉恕垫手。

&esp;&esp;李奉恕睡不着，王修就在床边拉张椅子坐着陪夜。李奉恕平时就不喜欢别人近身，这时候受了伤，一干仆役连门都进不得了。

&esp;&esp;寒夜清凄，街道远远有噼啪炸裂声。李奉恕恍恍睁眼：“什么声音？”

&esp;&esp;王修半打盹，一点头醒了：“渴吗？要喝水吗？都快腊八了，谁家孩子皮，放炮仗。”

&esp;&esp;李奉恕额角疼得冷汗滚滚。王修给他换了个枕巾：“明天白天别到处跑了。在家睡一天。”

&esp;&esp;李奉恕两只眼睛盯着窗板：“闷。”

&esp;&esp;王修只好去把窗板支起一条缝：“不能开太大，你一身汗，再烧起来。”

&esp;&esp;李奉恕闭眼喘气。他吸进去凉气，吐出来的都是火。王修越看越生气：“你平白跑一趟宗人府，万一伤口见风怎么办？”

&esp;&esp;李奉恕笑一声。

&esp;&esp;“李在德这个罪名够行刺摄政王的了。你不知道生气是不是？”

&esp;&esp;“在山东的时候，你也见过葡萄牙火铳教官队了。”

&esp;&esp;王修叹气：“小花麾下的。我看着，火绳枪，也没甚稀奇。”

&esp;&esp;李奉恕闭着眼睛笑：“稀奇不在于火绳枪，在于这帮夷人到大晏当教官，可不是晏人去葡萄牙当教官。”

&esp;&esp;还是黄纬。王修心里一咯噔，这个帐李奉恕是迟早要算的。要不是黄纬打得葡萄牙不得不低头示好，山东哪里来的教官队。李奉恕早就想见见黄纬，可惜……

&esp;&esp;“可惜我太迟了，他太急了。”

&esp;&esp;王修立即岔开话题：“这帮夷人倒是忠诚，小花都夸尽心尽力的。不过听陈春耘说，葡萄牙西班牙打仗呢，不尽心也没办法，回不去。”

&esp;&esp;王修地道北方人，算得上在海边长大，不听陈春耘演说，却不知道南方海面如此波诡云谲。老李被银子逼得要上吊，去墨加西亚的话恐怕不是随便说说。要在海面上掺一脚，首先得有火器配备，以葡萄牙教官队的装备，即便是王修天朝自居久了，也夸不下必胜的口。李奉恕真的对李在德的火铳上心，王修是傻子也看出来了。

&esp;&esp;“有火器也没船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有船。”李奉恕睁开眼，看向黑暗的虚无，“在广州。”

&esp;&esp;王修掖掖被子：“你先睡觉，睡着就不疼了。”

&esp;&esp;“李在德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死不了，我叫邬双樨去看看他。”

&esp;&esp;李奉恕不再讲话。右手上似乎攥着一团火，勉强动动，除了剧烈的疼痛什么都没有。太空了。

&esp;&esp;邬双樨起得很早。他准备了一食盒吃的，拿着李奉恕的牌子，骑马去了宗人府。宗人令自然由着他来，他长驱直入进了李在德的牢。

&esp;&esp;李在德还是面壁，对着一墙图画念念有词。邬双樨在他身边站了半天，他一点反应都没有。邬双樨咳嗽一声，李在德还在念经。邬双樨把食盒往他身边一撂：“你不饿？”

&esp;&esp;李在德还是没理他。

&esp;&esp;邬双樨打开食盒，他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几个硬菜，还没凉，香气在冷郁的空气里蒸腾着。李在德转过头，看到邬双樨吓一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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