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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李奉恕放下烛台，一指木椅：“坐。”

&esp;&esp;王修翻个白眼坐下，李奉恕用左手给他披上披风。

&esp;&esp;“你大半夜的，干什么不睡觉。”

&esp;&esp;王修随手拿起本奏折：“我知道你比较感兴趣那部分，摘个重点让你看看。就算摄政王批折子是走过场，你也不能给他们糊弄了。”

&esp;&esp;李奉恕的眉眼在微微的烛光下竟然有些柔和。他低声道：“睡吧。这几天你也没睡，大晚上的批折子伤眼睛。”

&esp;&esp;王修乐道：“今天陈春耘没弄个结果，你信不信陈冬储明天就得来。”

&esp;&esp;李奉恕疲惫地答道：“怎么不信。”

&esp;&esp;王修笑一下：“今天你又没进宫，我在殿上当值，礼部的杨文弱跟殿下请罪，和左都御史李至和又龇起来，咱们陛下左右看着找你。”

&esp;&esp;“我在能有什么用，让他们吵，反正一起丢人。”

&esp;&esp;“督察院人憎狗嫌，也不差这一着。就是终于扬眉吐气一次，有点搂不住。”

&esp;&esp;王修站起，让李奉恕坐下，他站在李奉恕的身后。以前一直看他那么高，现在看他的背，忽然觉得心酸。

&esp;&esp;他只记得刚遇见李奉恕的时候，李奉恕还是个少年，那时候就挺高的。陪他种了六年葱，天天阴着脸谁也不理，一个人伺候一堆葱。

&esp;&esp;孤零零的。

&esp;&esp;王修叹口气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“四个事，第一是西北又在闹白莲教，老样子朝廷里分两派主剿主抚，大臣名字我都列给你写了。第二是太后的亲爹乞请田庄，想要京郊的牧马场。第三是有人参山东都指挥使宗政鸢。第四你那个提高官员俸禄的事现在是在京城试点，很快就会推及全国，等级不同依次增加，和考评挂钩，督察院一直在忙这个，所以明年京察我们麻烦了。”

&esp;&esp;王修进门灌几大碗茶。

&esp;&esp;摄政王的亲信一直做着个都事，没有提拔，官员们乐得不管。王修当值就上朝，不当值就窝在中书省翻故纸旧卷。口音问题，平时话很少。同僚们觉得他识趣，不在刁难他。上次大明门官员们一架，王修认识个人，锦衣卫空壳光杆指挥使司谦。同是被排挤的人，容易建成联盟。

&esp;&esp;李奉恕道：“参宗政鸢什么了？”

&esp;&esp;王修道：“恣意张扬暗藏私兵图谋不轨什么的。”

&esp;&esp;李奉恕道：“嗯。”

&esp;&esp;王修道：“你这反应倒镇静，现在不光文官不服你管，武官都要造反了，你不着急啊？”

&esp;&esp;李奉恕道：“增加俸禄有你份没？”

&esp;&esp;王修道：“有。”

&esp;&esp;李奉恕道：“那就老老实实回去办差。”

&esp;&esp;下午鹿鸣背着大药箱过来了。换药之前鹿鸣看看左右没人，把门关上。然后小脸严肃地看了一眼李奉恕，从药箱里拿出一套白布做的反开身围裙，长袖，手腕扎口，背上系着几根布条。他严肃地看着李奉恕，李奉恕面无表情没有反应。于是他拿出一定白布做的帽子，戴上，正好包住头发。鹿鸣小脸绷得死紧，盯着李奉恕看。李奉恕不动声色，但是觉得莫名其妙。最后鹿鸣拿出一片布，缝得挺厚，上下四根布条，正好围在嘴上一系。鹿鸣就剩两只圆眼睛露外面，圆滚滚地瞪着李奉恕，还是那么严肃。

&esp;&esp;李奉恕这两天神经被王修的衣服锻炼了，对鹿鸣这套行头显然不怎么一惊一乍。小鹿大夫又忐忑又紧张地看着李奉恕半天，李奉恕坐不住了，咳嗽一声：“小鹿大夫……换药吧？”

&esp;&esp;鹿鸣小小松口气，怯怯地问：“摄政王殿下，您不忌讳吗？”

&esp;&esp;李奉恕纳闷：“忌讳什么？”

&esp;&esp;鹿鸣委屈道：“我试了很多颜色，还是觉得大夫穿白色最好，因为脏的最清晰，脏了就赶紧换。可是刚穿上爹就追着我打，说他还没死我就戴上孝了……”

&esp;&esp;李奉恕道：“……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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