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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“你好,”莫子宁起身走向宋青,垂在身侧的右手搓了搓裤子,正犹豫要不要先握个手,表示一下礼貌和尊重,但在见到青年一副被震惊到说不话的模样,堪堪滑过裤缝的手又收了回去,以微微颔首来代表问好,“我是莫子宁,莫子衿的双胞胎弟弟。”
&esp;&esp;莫子宁话音刚落,宋青才稍稍回过神来。他盯着眼前这位明明已经步入了中年,可依旧保养得当、完全瞧不出年纪的男人,局促道:“您好,我是宋青。”
&esp;&esp;“没必要那么客气,”莫子宁冲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,十分自来熟地对他说,“我们坐下谈吧。”
&esp;&esp;“好。”
&esp;&esp;落座后,莫子宁掏出一张相片递给宋青,“你先看看这个。”
&esp;&esp;宋青接过相片,细细一瞧,相片里是一个小姑娘,四五岁的模样,正坐在一个秋千上开怀大笑,笑容格外地灿烂可爱。
&esp;&esp;他眉头一皱,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,不一会儿,他又心头一震,赫然发现这相片里的小姑娘,就是他不久前在美术馆里看到的那副画上的小姑娘,只是长大了一点,但依旧能瞧出是同一个人。
&esp;&esp;“这……”宋青拿着相片,瞪大了双眼看着莫子宁,不可置信地问:“这是?”
&esp;&esp;莫子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,想着这一段剪不断、理还乱的孽缘,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态了。他盯着面前面色略有些惨白的青年,淡淡地回答:“是你和莫子衿的女儿,今年五岁了。”
&esp;&esp;“五岁了?”宋青收回视线,转头盯着面前的桌子,眼神格外地缥缈,若是细细聆听他的声线,仿佛还带着一丝哭腔,“孩子五岁了,她也走了六年,几年来音讯全无,现在又是什么意思?”
&esp;&esp;莫子宁看着他,琢磨了半晌,才慢慢说明了来意。
&esp;&esp;莫子衿当年离开燕城,在佛罗伦萨定居,不久后就生了个女儿,取名莫羽。母女俩和和美美地过了五年,可前不久,孩子却突然病倒,送到医院救治,确诊为白血病。
&esp;&esp;白血病放到现在来说,并不是无药可救的绝症,只要找到了配型成功的人,并在对方的同意下,再经过手术和调养,这病基本就能痊愈了。可难就难在配型上。
&esp;&esp;莫羽确诊是白血病后,莫子衿和莫子宁两个血亲相继做过配型,但都不匹配,于是这才有了莫子宁来找宋青的这一出。
&esp;&esp;听完这段话,宋青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,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谁。他轻呵一声,眼神却悲伤极了,“如果没有这件事,她是不是到死都不会来找我?”
&esp;&esp;这话莫子宁接不了,以他对莫子衿的了解,她倒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,只是眼下迫在眉睫,他也不敢实话实话,沉吟了一会儿,才斟酌着语气和措辞道:“当年的事毕竟事出突然,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,要怪就怪命运太捉弄人了吧。”
&esp;&esp;“孩子是不是她一个人的事,”宋青似乎没有领情,“但她也没有告诉我,自顾自地就把两个人的事,全揽到她一个人身上了。”
&esp;&esp;“那时候你也才刚成年,”莫子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,口不对心道:“孩子也是一个重担,就这么压在你身上,对你也……”
&esp;&esp;莫子宁瞬间顿住了,“不公平”叁个字直接卡在了他喉咙管里,怎么也说不出口。无论他从哪个角度解释,其实都对宋青不公平,再多的理由都是借口,是真是假都会伤到眼前这位青年的心,更何况他也不一定会信。
&esp;&esp;“她现在在哪儿?”宋青收起他伤春悲秋的模式,又回到了那副清冷的模样,“我直接去找她吧,如果能和那个孩子配型成功,就把手术做了吧。”
&esp;&esp;宋青的干干脆脆,猛地把莫子宁给唬住了,想他在出发的前一天,还做了篇小作文,这并不是为了强迫宋青去做这个配型,而是怕他一时接受不了他说的说辞,再加上年轻人火气旺,容易冲动,万一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,而设想到的能够起到劝慰作用的话。
&esp;&esp;可他完全没有料到,这个年轻人和他想象中的年轻人,居然一点都不一样。他没有气急败坏,也没有声嘶力竭,在看似合理地表达了一点悲伤和愤怒后,就干脆利落地做出了选择,虽然是他愿意看到的那个选择,但这种出人意料的局面,反而让人更加地不安。
&esp;&esp;宋青似乎瞧出了他的顾虑,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,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善良的迷人香气,他对此解释道:“那好歹也是我的女儿,无论怎样,我都希望她能好。”
&esp;&esp;莫子宁先是被他冷静的模样给惊到了,现在又被他的“白莲气质”给折服,但他上位者做惯了,还存有几分顾虑,将信将疑地把莫子衿的地址告诉他。
&esp;&esp;宋青收到后,说了声谢谢,接着就道了再见,起身时,还理所当然地顺走了那张照片,在莫子宁还没有反应过来,又理所当然地离开了。
&esp;&esp;坐到车上,他拿出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。
&esp;&esp;小姑娘粉雕玉琢,十分可爱,眉眼像莫子衿,其他地方都长得像他,逢人一瞧,都会说这是他的女儿。
&esp;&esp;宋青静默了片刻,就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张照片,随后启动车子,平稳地驶出了停车场,他先回一趟家收拾行李,等行李收拾好了,再订机票,飞去见那个他心心念念了六年的人。
&esp;&esp;从一开始他就想好了,此去并不是为了寻一个说法,而是想讨一个未来——有他和她的未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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