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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9节（第3页）

&esp;&esp;“说是没生儿子之前，杜五媳妇逃过几回，杜五就在她脚上钉了铁链子，栓在院子里，后来生了孩子，安了心，才解开了铁链子。

&esp;&esp;“铁链子磨烂了杜五媳妇的一只脚踝，杜五媳妇就跛了一只脚。

&esp;&esp;“哑巴在杜家这将近一年，几乎天天被杜五强奸，一开始，杜五奸完了，杜五媳妇拎着棍子打哑巴，后来，就是杜五一边奸，杜五媳妇一边拎着棍子打。

&esp;&esp;“出事儿那天，是傍晚，哑巴正在院子里纳鞋底，杜五那天喝了几杯酒，进了家，院门都没关，就脱裤子扯着哑巴奸。

&esp;&esp;“杜五媳妇新削了一根荆条，说是一荆条下去，哑巴就疼的哆嗦起来，杜五叫着喊着让他媳妇用力抽，杜五媳妇又抽了两三荆条，哑巴手里正好抓着纳鞋底用的锥子，扬手就扎进了杜五眼睛里。

&esp;&esp;“杜五经常在院子里强奸哑巴，街坊里的浪荡子，或是闲人，经常趴在墙头上看戏，哑巴扎死杜五的时候，说是看到的人，有七八个，我找了其中五个，都是一样的说辞。”

&esp;&esp;付娘子指了指带回来的包袱，“都写了供词，按了手印。”

&esp;&esp;“管用吗？”李桑柔看了眼包袱。

&esp;&esp;“照律法，不管用。”付娘子往后靠在椅背上，一脸疲惫。

&esp;&esp;“你怎么打算的？”李桑柔看着付娘子。

&esp;&esp;“这个案子。”付娘子的话顿住，片刻，才接着道：“不光这个案子，这些年来，有两条，常常让我忿闷郁结。

&esp;&esp;“其一，是口供，象哑巴这个案子，杜五媳妇说杜五从来没奸过哑巴，哪怕这是一件人尽皆知，几十上百人亲眼目睹的事，可照律法，那些都是外人，说话不算，记到卷宗上的，算数的，是杜五媳妇这句从没奸过！

&esp;&esp;“我在豫章城的时候，有桩案子，丈夫疑心媳妇与人有私，失手掐死了媳妇，就和父母一起，把媳妇吊到梁上，说媳妇儿是自缢。

&esp;&esp;“丈夫掐死媳妇时，满屋子的下人都看着，案情明明白白，可照律法，媳妇儿怎么死的，要听翁姑怎么说，丈夫怎么说，至于下人们，他们是下人，也是外人，他们说的不算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不知道这些，为什么律法上要这样采信？”李桑柔眉头微蹙。

&esp;&esp;“大约，是只能如此吧。”付娘子声音低落，“除了户数极多的大县，除了县令，还能有个县丞，多数的中等县，小县，都是只有一位县令，连县城内，都很难明察秋毫，县城之外，各镇各村，就只能全凭乡绅宗族。

&esp;&esp;“有时候，一个案子清结，不是为了辨明是非曲直，而是为了把事情抚平下去，死人已经不会说话了，安抚好活人就行了。”

&esp;&esp;李桑柔低低嗯了一声。

&esp;&esp;“城过来建乐城的路上，我就一直在想，我想做什么，我要做什么。

&esp;&esp;“在豫章城的时候，我唯一能想的，是今天还能不能替人写状纸，这桩案子，能不能站到公堂，后来，就是只能想一想，还能活几天。

&esp;&esp;“从豫章城过来的路上，我就想着，以后，我应该是能想替人写状纸，就能写，想替人打官司，就能打，可我就只替别人写写状纸，只是打打官司吗？

&esp;&esp;“到了建乐城，我先是被带到这里，在前面铺子里等到陆先生，陆先生把我带到张姐那里，说是你的吩咐。

&esp;&esp;“后来，陆先生带我到大理寺，到刑部去看案卷。”

&esp;&esp;付娘子喉咙微哽，片刻，慢慢缓过口气，才接着道：“无数的案卷，无数的郁结。

&esp;&esp;“那些郁结，我和陆先生说过，陆先生说我太不安份，太会胡思乱想，可我就是觉得，不该这样。”

&esp;&esp;“那现在，你想好要做什么了？”李桑柔迎着付娘子的目光，“你想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了？你都想好了？”

&esp;&esp;“是。”一个是字，付娘子答的干脆之极，“我想问一句，说一声，只要不连累你，别的，没有什么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不怕你连累。”李桑柔带着丝丝微笑，“不过，我也帮不了你，我只能看着你，看一场热闹。”

&esp;&esp;“嗯。”付娘子慢慢呼出口气，端起杯子喝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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