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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节（第3页）

&esp;&esp;江子燕盘问了他几次，美人计用了不少，何绍礼却总是不愿意细说，每次被她问急了，才挤出来一点真相。实际上，何绍礼的印象确实模糊，他清楚记得自己郁郁不乐的心情，清楚记得江子燕奇异发亮的目光，清楚记得虚空中那飘荡半空的粗糙窗帘布和一股子凛冽的风——恍然都如噩梦一般。

&esp;&esp;但何绍礼是真的不知道她怀孕了，因为江子燕压根都没提。

&esp;&esp;可是，他们为什么吵着吵着就提起酒醉后的孩子？

&esp;&esp;当时，何绍礼怀着极大的痛苦，木然问她是否存在一个“前夫”。

&esp;&esp;江子燕一点犹豫都没有，就冷冰冰回答：“他那种先天性疾病，最后只能落得这种下场。你不需要可怜他，因为世界上比他更可怜的人还有大把。何况他和我结婚，又多了笔钱治疗。我有什么错？”

&esp;&esp;何绍礼只觉得身处千万尺的死静海沟，却又在断电潜艇角落发现了黑色花纹的响尾蛇，他怒极反笑：“江子燕，你脑子究竟藏着什么玩意儿？”

&esp;&esp;然后呢，她是怎么回答的？她顿了顿，突然轻声问：“绍礼，你能娶我吗？”

&esp;&esp;他无意识地握紧拳，处在火山般暴怒情绪被某条极细的弦拉紧了。

&esp;&esp;但下一秒，江子燕又收起那股脆弱，她不客气地吐出一句话：“算啦，你还是去娶你的小兰羽好了……”

&esp;&esp;下课铃声在耳边响起，何绍礼身体一僵。

&esp;&esp;江子燕则已经仔仔细细地重看完案发现场，只可惜，什么发现也没有。而且，当她想到自己曾鲜血淋漓地躺在那堆食品垃圾袋上，也真是一阵鸡皮疙瘩感传来。太脏了！当初年少无知，还真是什么都敢躺啊，男厕所，垃圾场……

&esp;&esp;“走吧。”她拉了下何绍礼的胳膊，他仿佛有些回不过神来。

&esp;&esp;两个人又在大学里闲闲地散步了一圈。

&esp;&esp;江子燕想到何绍舒之前的话，问他：“你曾让妈去美国看过我，对吗？”

&esp;&esp;何绍礼“嗯”了声，欲言又止，半晌才终于决定说了：“你以前住的公寓对面，有一个伊朗人开的手工地毯店。”

&esp;&esp;她回忆了半天，终于试探地说：“好像有那么一家？不过，那地毯店里的地毯好像很贵的。”

&esp;&esp;何绍礼带着微微的无奈，苦笑回答：“不仅贵，织得还特别丑。”顿了顿，他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，继续说，“我妈每次去美国，我都让她去你那街区的地毯店买地毯，因为我想让她顺便找机会去看看你……结果，我妈总念叨她不想打扰你学习，每次只给我买地毯回来。我只能就这么被迫买了十多条地毯，最后还是我姐看不过去，跟她说明白了。但我爸又骂了我一顿，说我没出息，只会指使我妈……”

&esp;&esp;江子燕忍不住笑了，她觉得眼眶隐隐有些湿了。

&esp;&esp;“受不了，你太纯情啦。”

&esp;&esp;他笑而不语。

&esp;&esp;但上车前，何绍礼却突然转头看着她，目光强烈到不容忽视，他说：“子燕姐，你现在还会为了爱而死吗？”

&esp;&esp;这种蠢又纯情的问题，是不是只有年龄小的人，才能毫不羞愧地问出来？何绍礼语气非常严肃，她笑不出来。

&esp;&esp;江子燕感觉额头微微渗着汗，有那么几秒钟，她觉得还站在那围着栅栏的窗口，让人痛苦让人渴望，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活。

&esp;&esp;然后她听到自己轻声说：“会呀。”

&esp;&esp;☆、

&esp;&esp;早上的“防弹咖啡”又做了两杯，不过这一次，江子燕和何绍礼都喝了。

&esp;&esp;开会的时候，副总关心地跟何绍礼说：“你今天是不是鼻炎又犯了？有点心不在焉的？”

&esp;&esp;何绍礼的鼻炎，对他们创业公司带来极大的好处，就是何穆阳慷慨地赞助了整套空气净化器，一打开开关，即使外面放毒，房间里的空气指标都相当不错，只不过，用电量也相当感人。

&esp;&esp;除此之外，何穆阳完全不管他这儿子。创业几年，何绍礼公司遭遇过两次大危机，有一次资本被连锅端，他们把办公桌和椅子都卖了，就为了付技术余款，何绍礼沉默地帮清洁阿姨扫地。但即使这个时候，何绍礼都没有说过“我这性格不适合当领头人”，或者是“咱们公司别做了吧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