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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蓁动了动唇,似要同他说些什么。
宋濯清沉眸光微澜,晦暗翻滚隐现。
他生性冷清,素来寡言,任何时候皆不例外。
像一块捂不热的冰,冰封之下的心脏,麻木不已,却因她而跳动。
他道:“瞧清楚了,我是谁。”
姚蓁早就说不出话,此刻又怎能回答他。
得不到答案,他便看着她,耐着性子,一遍遍地问,直至从她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。
菱花窗外起了风,树影婆娑,凉风掠过檐角,檐铃声声,夜幕漆黑,浓墨色的云翳渐渐翻涌成蟹青,东方一线既明。
-
雀啼惊眠,菱花窗剪日影,天光大亮。
待姚蓁再次睁开惺忪睡眼时,不知是何等时辰,只知视线中一片光亮。
怔了一阵,她转过身,余光中映入一道隽长身影。
宋濯衣着端庄,墨发规束,坐在榻前,一手捧着奏折,另一手搭在床边,粲然日光映在他身上,流漾着金灿灿的光晕。
只消她轻轻一动,他便迅疾的发觉。
虽然整宿未眠,但他今日似乎格外神清气爽,漆黑的眉宇间一片淡然宁和,望向她时,清沉眼眸漆黑的亮。
姚蓁转身回眸望见他,胸口中一阵发堵。意识渐渐回笼,夜间的记忆潮水般灌入脑中,她忆起他令人心生惧怕的疯狂,眼睫慌乱的眨动两下,转过身去,阖上双眼,欲不着痕迹地脱离他的束缚,轻挪两下,却被他揽回怀中。
她挣脱不过,面容中泛上一丝无奈,只好由着他将她拥住,后脊贴着他胸膛,听见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,同她的心跳交织在一处。
日光粲然落在他眉宇间,他面色淡然清明,长睫洒金,神情坦然地仿佛先前对她发狠的人不是他一般。
姚蓁阖眸缓了一阵,动了动双足,并未感觉到足腕上扣着锁链,紧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一些,思绪亦渐渐清明,忆起一些漏洞百出的事来。
昨日她一时不察,信了他蒙骗她的话,随他来到宋府,实则即使宫门已关,宋濯亦有的是办法送她入宫。——他并不是死守规矩的人,否则往先便不会做出派小轿接她出宫之举。
这人实在是可恶,收敛爪牙,存心骗她步入他的领地,一旦她中了圈套,他便肆意的流露对她的掌控欲,让她沉溺在他的气息里。
姚蓁思来想去,稍微睁开一些眼眸,入眼望见自己欺霜赛雪的藕臂上零落交错的指痕,心中愈发发堵。偏他还紧拥着她不放,仿佛稍一松手她便会跑了似的。
须臾。
姚蓁推他的手臂,轻声道:“……热。”
她分明只着一身禅衣,却无端有些发热,像是绸纱灼烧着她的肌肤,热度蔓延至她全身。
宋濯放下奏折,垂眸睨着她,长指抚摸她散开的青丝,睫羽眨动几下,薄唇微启,意有所指的缓声道:“有昨晚热吗?昨晚那般热,倒未听见你说一句热。”
姚蓁鼻息一窒,听明白他的话,抿紧唇,撒气一般用力拧了一把他。
这条胳膊,手腕上仍缠着纱布,是被她用金簪刺伤的那条。
宋濯闷哼一声,却察觉不到痛一般,反而低低地笑出一声来,笑声回荡在胸膛间,震颤着姚蓁的耳膜,令她的心房随着他的笑声泛开震颤的嗡鸣。
他极度公平的评价道:“好凶啊,蓁蓁。”
不待姚蓁回应,他忽地靠近她,转而淡声问:“还要逃离我吗?”
他这样的冷清的声音,落入姚蓁耳中,却令她难以自抑地想到先前他狠声问她时的语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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