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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张太后无计可施,竟冲着王太后目露恳求之色,这也是她前半生养成的习惯,当遇难事,下意识就要向王太后求助。
&esp;&esp;王太后险些没忍住翻个白眼:“这宫人自知罪行败露难逃一死,还能被这诡毒威胁?倒是送去让高得宜审问方为正经,东厂的那些吓人的刑具虽说多被废弃,但高得宜总有办法撬开她的铁齿钢牙,只要东厂经办的案件,必会追察凶犯父母家人。”
&esp;&esp;只是稍稍提醒一句,刘氏便更加惊惶了。
&esp;&esp;她的确不能落在东厂厂公手中,此事若上禀天听,虽说父母家人已经早已不在原籍,却也难保连……连安顿家人者也被一网打尽,她不能冒此风险。
&esp;&esp;“奴婢是受乔才人驱使,心动于乔才人许下重利,方才听令行事。”
&esp;&esp;乔才人早已呆若木鸡,听了这番指控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&esp;&esp;张太后抬手就给了乔氏一个掌掴:“我正是因为听了你的话,才起意给顾氏教训,没想到你连我也胆敢算计!”
&esp;&esp;“娘娘,娘娘莫听那罪婢血口喷人啊,妾身确然是听说周王妃与顾宜人暗中勾结欲行不轨之事……”
&esp;&esp;“你听谁说。”王太后追问。
&esp;&esp;“是、是、是……”乔才人眼睛看向春归,到底不敢胡编乱造下去,膝跪认罪:“周王妃妒悍,无端惩责妾身,殿下也听信了王妃的污谤之辞,对妾身心生误解,妾身心中不服,方才杜撰……妾身以为殿下之所以偏袒王妃,不无赵修撰听从顾宜人唆使助着王妃夺宠的缘故,妾身想着若是毁了顾宜人的容貌,先让她失宠于赵修撰,王妃便少了一重倚仗,但妾身仅只是向太后娘娘献计毁了顾宜人的容貌,并不想谋害顾宜人的性命,望两位娘娘明鉴。”
&esp;&esp;王太后面无表情的看向张太后:“看看,你浅不浅薄无不无知,轻易就信了这么个人的杜撰,堂堂一国太后,竟险些成了她人手中的利匕。”
&esp;&esp;这就是定了乔氏的罪行。
&esp;&esp;春归跟着大获全胜的王太后离开之时,瞧见刘氏不慎遗落的一方绣帕,上头绣的一只班鸠倒是栩栩如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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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小别重逢
&esp;&esp;春归并没想到这回入宫到了最后的半日,她竟然会在慈宁宫和王太后进行一场和花草饮食等等“长物”无关的谈话。
&esp;&esp;“小顾应也看出来了吧,寿康宫作妖的确是因为乔氏的唆摆,不过那纱幂遮并不是因为乔氏的指令。”
&esp;&esp;到底是上了岁数,王太后一回来便进了暖阁,才可以除了大毛披风使穿着不那么累赘,她垂足坐在一张扶把磨得润亮的雕花罗汗床上,也让春归坐她身旁,罗汗床后另有一个隔间是以并不靠墙,这样只要不是大喊大叫,便是隔墙有耳倒也不怕被人窃听了言谈内容。
&esp;&esp;“是。”春归先是笑着应了一声又道:“臣妇观察着乔才人听闻高太医的话也极其震惊,神色却并无惶惧,俨然她也没想到竹板上竟会涂抹那种要命的诡毒,更不说那刘氏只凭乔才人空口许下的财利竟敢行此毒计着实荒唐,还有那种诡毒,也不是乔才人可以知闻,且能够堂而皇之的带进禁苑内廷了。”
&esp;&esp;“还有那刘氏的作派,我瞅着她倒像是受令于东厂,总归不是普通宫人。”王太后稍稍眯起眼角,微微敛了眉锋:“她必定是听令于惠妃,这样一梳理,惠妃多半就和东厂的宦属有所勾结,我这些年不爱操心这等闲事,但想来兰庭和你应当会有线索。”
&esp;&esp;春归自然也不会瞒着王太后:“安陆侯府和东厂理刑百户曹安足一直便有勾结。”
&esp;&esp;“曹安足。”王太后冷哂:“先帝时他听从于当时司礼监秉笔太监,给那寇振贤做儿子,寇振贤和彭氏申氏相勾结,本应不得善终,但他还算有些运数,没等到赵太师斩妖除魔的计划就一病死了,他那么多儿子中曹安足并不显眼,所以又让他躲过了后来那场清算,这东西也是老了老了野心仍然不死,直到如今还望着再振东厂阉宦当权,走的也是寇振贤的老路,指望今上也能像代宗、光宗一样色令智昏。”
&esp;&esp;太后说到这稍稍一顿,才问春归:“小顾心里怕也觉得诧异吧,为何我一眼看出刘氏是作伪供,刚才却没再追究,由得乔氏替惠妃顶罪。”
&esp;&esp;“娘娘之所以如此决断,应当是为周全考虑。”春归依稀明白太后的顾虑。
&esp;&esp;“这件事牵涉到储位之争,无法摊开明面察究,且皇上的脾性,纵然疼惜太孙,对其余的骨肉也难以做到狠绝,这类事体不应由我追究,该不该追察应当令谁追察,全凭皇上的主张,我不能逼迫皇上决断,且咱们牵涉太深,难免会让皇上对六郎生疑。”
&esp;&esp;“是。”春归对王太后的深谋远虑心悦诚服,但她想想还是问道:“那乔才人……是否还有生机?”
&esp;&esp;“小顾是觉得她罪不及死?”
&esp;&esp;“罪不及死是一层,再者臣妇今日看乔才人支支吾吾,仿佛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,她甚至先盯着臣妇看了一阵才改口,承认是向寿康宫进了谗言,乔才人与惠妃从前并无来往,不能够也是为惠妃驱使,若留乔
&esp;&esp;才人活口,或许日后臣妇才有机会察明隐于暗处对臣妇心怀恶意的人。”
&esp;&esp;王太后颔首:“终归是阴谋未遂,皇上又一贯宽仁,我若是为乔氏求情倒能保她性命,不过无论她是受人唆使还是受人引导利用,倘若她自己没有那等歪心思,岂会起意谤害明儿?周王府是容不下她这么个居心不正的妾室了,就以罪论罪,革除她才人的品位遣归本家也罢。”
&esp;&esp;这就相当于休弃了。
&esp;&esp;春归并不以为乔家会因蒙羞便处死大归的女儿,乔父当年任由女儿的艳名传扬得满京城的登徒子都在热议垂涎,足证浑然不在意虚名儿只看重实利,乔氏为皇室弃妇,虽说不大可能改嫁,但正因如此让乔氏暴毙太过惹眼,倘若因此引生闲言碎语导致有损皇族声誉,乔父反而可能获罪,对乔家而言息事宁人方才更加有利。
&esp;&esp;在告辞之前,春归没忍住她心里隐约的好奇,且今日太后也主动提起了夺储之争,便不无犹豫地问了出来:“臣妇情知娘娘而今并不愿涉及朝堂政务,娘娘对于周王殿下的抱负,当真不存异议?”
&esp;&esp;王太后叹了一声气,倒是极其愿意和春归交心:“我这大半生被困在宫城里,为了活得不那么屈辱,也可谓耗尽了心机和人勾心斗角争强较狠,而今成了太后,终于可以安享自在,确然不愿再像从前一样劳苦,六郎虽是在我身边长大,我的确也不愿他卷进储位之争,但孩子大了,他有自己的抱负和志向,我也不能强迫他按我希望那般,为图自保一生游手好闲毫无作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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