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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淑绢
&esp;&esp;越发的若有所思。
&esp;&esp;阿丹看在眼里也没有再多废唇舌了。
&esp;&esp;点拨的话已经说了这么多,要这婢子还不觉豁然开朗,硬要走那条绝路死途……
&esp;&esp;那也是她自遗其咎。
&esp;&esp;这晚上菊羞把梅妒拉回了安平院,正是在春归上回和兰庭、兰心炙肉的亭台上,主仆几个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,确然操持起一桌“夜宴”,为梅妒已经落定的终生大事庆贺。
&esp;&esp;连兰心妹妹都参与其中。
&esp;&esp;春归让梅妒挨着自己坐,率先敬了她一杯酒:“这事儿我原本是记在心里的,后来接连发生多起事故,一时间竟被我抛在了脑后,还是大爷今早上主动提起,说汤回跟乔庄感慨,他鞋子破了个洞都没人过问,自己个儿又不会针线缝补,竟抱怨在吴王宫里远不如在太师府,这会儿子才体会到没有爹娘关爱,娶个媳妇着实大有必要,大爷可巧听见了汤回的抱怨,恍然大悟是该给汤回讨个媳妇了,今早上问我,要是不嫌弃汤回,能不能施恩把我屋子里的丫鬟下嫁给他,我才想起来这件事,一说,大爷自然觉得最好不过,我也喊了汤回来,问他是何意愿,听说我竟然愿意成全你们两个,那小子呵呵乐得嘴都合不拢。”
&esp;&esp;梅妒原本便觉羞窘,这时一张脸越发红得像要往下滴血般。
&esp;&esp;偏春归还打趣她一句:“别的事先不急于一时,只阿梅可得赶忙给汤回先做几双鞋子替换了,而今多少事,大爷可都需要汤回跑腿呢,鞋子要是不合脚,为此耽搁了要紧事务,可就有关社稷天下的大局了,千万疏忽不得。”
&esp;&esp;把阿丹说得都忍不住“扑哧”一笑,举杯就敬梅妒:“阿梅可是肩负重任,这杯酒,我先代殿下相敬,殿下此回监管江南政务,有劳阿梅操劳废心了。”
&esp;&esp;梅妒自己也都被说得笑了起来:“我是没发觉,原来阿丹姐姐也是这样促狭的?为了逼我喝酒,连殿下都给搬抬出来了,我哪里还敢推脱?拼得今日一场大醉,也只好认栽。”
&esp;&esp;她是宁愿酩酊大醉,也不肯再受这伙人的调侃打趣了,到后头来竟然听青萍说了句“喝些热汤缓一缓酒劲”,因带了个“汤”字,梅妒迟钝的思维都难免被触发了警觉,端着杯子就喝:“饮酒饮酒,需不着缓。”
&esp;&esp;把一众人笑得个东歪西倒,青萍一片好心却惨遭辜负,无奈得摇头叹气。
&esp;&esp;春归今日并不是主角,倒没有受到针对饮得过量,不过因为把青萍一派老成持重的举止看在眼里,突然意识到这位也够了嫁龄,所以把她悄悄拉去了僻静处说话:“原本我们这时在南京,其实倒不用急着操心婚嫁,可今日正好赶上敲定了梅妒的姻缘,我便想预先问问你有何打算。”
&esp;&esp;“奴婢但凭大奶奶作主。”青萍想也不想便道:“奴婢和梅妒、菊羞一样,不愿外嫁,因父母兄姐均还不知下落,唯有一件心愿,便是恳求大奶奶能帮着打听奴婢家人现今何在,要是他们都如奴婢一般幸运,发卖去了宽厚门“正直”之患
&esp;&esp;娇杏这几日仍然跟着华霄霁。
&esp;&esp;其实当她明白自己是被华霄霁谋害时,并不存在多少怨恨,是因清醒的灵识对于生死大限本无执念,也明白积世的轮回修渡的无非超脱凡身,长登极乐之境再不受爱恨情仇之苦。那么这一世的生抑或死,寿终正寝还是死于非命,都大可不必介怀。
&esp;&esp;对楚楚这元凶首恶也好,华霄霁这帮凶同谋也罢,娇杏着实没有太多的仇恨,她之所以仍有妄执,确然是对春归的不舍,因为这一世轮回,春归是唯一替她着想,愿意提供给她安稳生活的人,尤其当她明白春归正陷于危险关隘,大有可能也亡于阴谋,她无法袖手旁观了无牵挂的往渡溟沧,她受了恩惠,还没有报答。
&esp;&esp;当娇杏亲耳听闻楚楚那番话,确信她也属敌党阵营后,于娇杏而言,实为震惊胜于恨怒。
&esp;&esp;一个看上去如此清雅和气的人,竟然是个杀伤人命眼都不眨的心狠手辣的角色,相比起来华霄霁这个七尺男儿,反而是因受人蛊惑蒙骗才误入歧途,没有那样的果狠与毒辣。
&esp;&esp;但把华霄霁跟着跟着,娇杏便觉愤慨油然而生了,因为这个人着实愚蠢蒙昧,他都不想想他所信仰诚服的人,明明连杀人害命的恶行都敢毫不犹豫施为,这样的人怎么会真正为社稷苍生谋取福祉,真不知华霄霁因何坚信他如今的行为,是大道正义。
&esp;&esp;这些天根据楚楚的提醒,华霄霁见了好几拨人。
&esp;&esp;有商贾,他们如丧考妣:“周王殿下和赵副使说是纠察不法公衡税制,去年秋赋朝廷公派的粮长也确然都是当地上户,从此我们看似可以不再因为忧虑被摊派粮长一职,行贿州县官吏,甚至就算被委派粮长,反而还有好处,因为粮长虽然必须承担征运秋粮之责,但可免去当年赋税,是朝廷对粮长施行的补恤。可粮长被免除的这笔赋税,却照样被官衙摊派给其余人户承担,尤其我们这类被评为中户的商贾是首当其冲!
&esp;&esp;接下来会如何?我们年年都会因为此政令承担摊派,要想减免便依然只能行贿州县官吏,这岂不是换汤不换药?甚至于损失比过去还要重!”
&esp;&esp;还有这回被派为粮长的大户,也是抱怨连连:“朝廷明明承诺了我们负责征运秋粮便可免除今年赋税,只这句承诺根本就没有落实!如我所在安庆府,知府大人便公然告诫我等,说要是不行贿赂,他就敢担保我等根本无法征足秋粮,朝廷降罪下来,项上头颅都怕难保。我等能如何?还不是只有行贿挨过去这场无妄之灾,赋税是免了,给出去的贿款比赋税还多,吃力不讨好,横竖怎么都不得安生。”
&esp;&esp;像华霄霁今日见的这位,甚至自称是个贫户:“也不知官衙怎么核实宅田的,我家共七口人,只有十亩田桑,过去倒是按这十亩田桑纳粮纳粮,日子倒也不是过不下去,这可好,都说殿下监行政令,千万江南百姓再也不受重赋之困,轰轰烈烈的治办了许多贪官污吏,急得县令老爷连忙核实宅田,这一核察,却被我表兄罗秀才名下五十亩良田记在了我家头上,结果这回上交秋粮,把一年收成都搜刮去九成!不告贷,我一家老小七口人还怎么糊口?可要是告贷,明年仍按六十亩田桑征赋,我哪来的钱粮去偿还告贷?说不得只好让人霸占了田宅,我是无法了,只能来南京另谋营生,这也不是长久之计,迟早得被逼着成逃户。”
&esp;&esp;娇杏看今日这位贫户,说话眼珠子乱转满脸的奸滑之色,分明不是好人,但华霄霁却对他的话一个字都不怀疑,只凭这些人一面之辞,就坚信周王一方果然不是以纠察不法严明法纪为重,所有手段无非是为了争权夺势,娇杏亲眼看着华霄霁因此义愤填膺。
&esp;&esp;又有一人,直接指控的是杭州富贾娄藏。
&esp;&esp;“娄良弓仗着投靠了周王有殿下撑腰,利用这回粮长职务大肆打压异己,我胡家不过是在商事上和娄家有些争执而已,他这回就敢往我胡家头上摊派重赋!又有杭州府治下如钱塘、临安、昌华等地,但凡与娄良弓交好之门户,也不乏借其势力打压异己,而今的杭州府,可是不知府官姓氏唯闻娄藏威名,行贿不用拜衙门,只消上贡娄四爷!”
&esp;&esp;这人交出厚厚一迭文书,应当记录的都是娄藏的“友朋”,以及为娄党迫害所谓“异己”的名册,这在
&esp;&esp;华霄霁看来便是罪证确凿!
&esp;&esp;他无非便是早知娄藏的确对于公派粮长之令尤其积极,可谓为周王一方能够在江南四省监施政令立下汗马功劳,称为急先锋的角色都不为过,所以但凡有人指控娄藏,华霄霁便觉果然如此。
&esp;&esp;娇杏忍不住翻白眼:好糊涂一男的,你这是连求证都压根没想过啊?就凭着这么个糊涂的脑子,阁下哪有能力为社稷百姓谋福祉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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