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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包括继父、祖父母，甚至管家。他的礼貌显得有点小心，祖父母望向他时，杜景便想说点什么。但对方也仅是客气地笑笑，再转过头去，继续用西语讨论他们的话题。

&esp;&esp;这是周洛阳从未见过的杜景，他仿佛透过这顿饭，看见了小时候的杜景，六岁时他的母亲再婚，从那时起，杜景便要努力地学会在这个家庭里生存。

&esp;&esp;大家仅把他当作家里长子结婚时买一送一的赠品，把他养到成人，让他出去自生自灭，就不用再去多费心了。

&esp;&esp;那个暑假欧洲热浪席卷，酷暑能把庄稼烤焦，杜景开出来的车还因水箱过热而几次熄火，两个中国人恼火地站在路边修车，杜景满脸油污，一脸无可奈何，周洛阳却看得笑了起来。

&esp;&esp;“是不是后悔把你的法拉利撞坏了？”周洛阳说，“你花了他们不少钱，这么看来，也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法拉利是用我生父遗产买的，是他留给我结婚的钱，”杜景答道，“他留给我不少钱，我买了那辆车，还剩下不少，留着慢慢花。”

&esp;&esp;周洛阳心想好吧，你喜欢就好。

&esp;&esp;“你把钱全花了，你妈妈没意见吗？”周洛阳问。

&esp;&esp;杜景盖上车前盖，说：“没有。大家都不愿意提起他，他是个疯子，我这病就是从他身上遗传来的。太热了……到树下去等人来修。”

&esp;&esp;两人到路边的一棵树下席地而坐，杜景把一瓶被灼得滚烫的饮用水拧开，递给周洛阳。

&esp;&esp;“实在是太热了。”周洛阳的衬衣湿了又干，干了又湿。

&esp;&esp;“所以我不喜欢这里的夏天。”杜景说。

&esp;&esp;周洛阳还记得他们过去

&esp;&esp;杜景把照片展平，依旧夹回钱包中，继续说：“当初爸爸跟着妈妈到马德里来，答应她可以另外嫁人，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他亲眼看看我继父。”

&esp;&esp;周洛阳说：“当时他们还没有离婚？”

&esp;&esp;“没有。”杜景说，“抵达这儿以后，他很快就反悔了。他在继父的家里大吵大闹，要同归于尽，最后被他们送走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你在场吗？”周洛阳问。

&esp;&esp;“当然，”杜景出神道，“我们一家人，一起来的马德里。”

&esp;&esp;周洛阳：“……”

&esp;&esp;周洛阳不知道那一幕给杜景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，父亲与母亲即将离婚，父亲却还带着孩子，与妻子一同来到欧洲。

&esp;&esp;“后来他回国了？”周洛阳问。

&esp;&esp;“没有，”杜景答道，“他们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。三天后，在医院旁的教堂，继父与我妈举行了婚礼，就是刚才咱们路过的教堂，医院已经拆掉了，被搬去格拉纳达。”

&esp;&esp;“他生前是做什么的？”周洛阳又问。

&esp;&esp;现在他已经可以很自然地与杜景聊起他的过去，换了另一个人，也许会小心翼翼，避免触及一些杜景不想提的事，但周洛阳知道，对杜景来说，他们不需要有太多的顾忌。

&esp;&esp;“诗人。”杜景说，“后来我去看过他，双相情感障碍，被误诊为精神分裂。我妈妈的婚内出轨加剧了他的病情。当然，这也不能怪她，他不愿离婚……既酗酒，又家暴。他们每次带我去医院里探望他时，他在病房里的墙上写满了东西，走来走去。”

&esp;&esp;周洛阳说：“场面有点恐怖。那些诗都写了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中文，狗屁不通的词句，”杜景说，“没看明白，他确实是个疯子。”

&esp;&esp;“他想死，但他们不让他自杀，也不放他出来。他就在胶墙上写满了他的诗，再看着我笑。”

&esp;&esp;“笑容很诡异，朝我说，这个病房以后留给我，让我一定要来住，现在的他，就是以后的我，我们其实是同一个人。”

&esp;&esp;周洛阳：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&esp;&esp;杜景说：“对一个六岁的小孩来说，那一幕造成的印象……不太好描述。所以我不太想笑，他们都说我与他像，我也发现了，精神病人的笑容一定很瘆人。”

&esp;&esp;周洛阳把手放在杜景的手背上，稍稍握紧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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