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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“你是管过他的课业，还是管过他的死活？”钱县令再也无法掩饰心绪，几分轻蔑到了眼底，“他被逐出家门的时候，家里上上下下都怀疑他在董家过得一直不如意，受了窝囊气。

&esp;&esp;“可你是怎么说的？你说他就是天生反骨，不吃几次大亏，消停不了。

&esp;&esp;“那时我就觉得，你对那孩子未免过于刻薄、心狠，但始终都认为，你们是有了一辈子打不开的心结，没有母子缘分，平日又见你很是疼爱两个孩子，便一直没说过你什么。

&esp;&esp;“言犹在耳，你瞧着他就要恢复锦绣风光的情形，居然舔着脸跑去找他？”

&esp;&esp;他语气里都有了浓浓的轻蔑，“你还要不要脸？你又想没想过，我还要不要这张脸？”

&esp;&esp;话很重，很毒，钱太太哭出声来，哽咽道：“我是对不起他，我比谁都明白。可已经这样了，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了，我有什么法子？正因为对不起他，我更想做好跟前一双儿女的娘，只要可以，就让他们的路更为顺遂一些。他们这个年纪，课业至关重要，恰好京城书院又是最好的求学之地……但凡有一点儿可能，我便想试试……”

&esp;&esp;“少跟我颠三倒四地扯歪理！”钱县令皱着眉摆一摆手，“把跟前两个孩子照顾好，就什么都有了，别的事，我从没指望过你。”停一停，他想到一事，竟促狭地笑了，“这几年，那孩子的起起落落，比我这半辈子都多。眼下你瞧着人家过得好了，上赶着去找，来日他要是又轰轰烈烈地把自己折腾得一穷二白，你会如何待他？甚至于，我们一家因他被牵连的话，你又会如何待他？”

&esp;&esp;“……”钱太太给不出回答。那是她不愿展望的事。

&esp;&esp;钱县令看了她好一会儿，叹着气摇了摇头，“怎么会有你这种人？”

&esp;&esp;对董飞卿，这女子前前后后的行径相加，简直是莫名其妙；而对跟前一双儿女，又分明尽心尽责。

&esp;&esp;最终的结论，这就是个万里挑一的不可理喻的女人。

&esp;&esp;如果不是已经与她做了十几年夫妻，如果不看在两个孩子的情面上，他定要嗤之以鼻，弃若敝屣。

&esp;&esp;钱县令平静下来，啜了口茶，道：“把话跟你说白了吧，那孩子能赚得的名利，他就算让我们分一杯羹，我们也无福消受，人要有自知之明。反过来，他时运不济时，我们便是有心，也帮不上他分毫。

&esp;&esp;“你得明白，当初下嫁过来，这些年又对他不闻不问，与他早已是两路人。

&esp;&esp;“要怪，你只能怪自己当初与他的生身父亲和离，撇下了他。

&esp;&esp;“这几日我气得厉害，仔细打听了一番你与董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。真是大开眼界，与我这些年认识的你，当真是判若两人。”

&esp;&esp;她嫁过来之后，为人处世温婉大度，有了孩子之后，为孩子委曲求全的时候并不少见。

&esp;&esp;这样的做派，哪里有一点点当初身在董家睚眦必报、与公婆两败俱伤的影子？

&esp;&esp;钱太太低低地抽泣着。他说的没错，在京城与在此地的她，完全像是两个人。

&esp;&esp;两段姻缘，于她像是两场生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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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耳听为虚，眼见为实。本着这个原则，蒋徽虽然笃定宋云桥所言非虚，仍是按捺下火气，不动声色。董飞卿问起的时候，只说是商量话本子的事。

&esp;&esp;晚间，一起在书房忙碌的时候，董飞卿察觉到她情绪不对，问：“宋老板来找你，到底说了什么事？”

&esp;&esp;蒋徽见瞒不过他，便照实说了。

&esp;&esp;董飞卿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，继而冷静地分析道：“如果宋老板所说属实，那个人已经在着手刊印的事，就是既要名又要利。”

&esp;&esp;“对啊。”蒋徽道，“我刚刚也在琢磨这一点。一下子刊印几百本书，又不能确定会全部卖出去，寻常人不敢冒这个险。所以，这个人家境应该不错。”

&esp;&esp;“所以，这个人应该是你的熟人。”董飞卿道，“这三几年，先前两位名家要么上了年纪搁笔，要么俗务缠身没时间动笔，你的话本子是京城梨园行最喜欢的。

&esp;&esp;“不管哪个戏班子，都指望着你写出更出彩的故事，来日得到你的首肯，搬上戏台，除非脑袋让门夹了，才会做这种开罪你的事。

&esp;&esp;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，应该是料定你知情之后也没脾气。”

&esp;&esp;蒋徽轻扣着桌面，“那会是谁呢？”亲近的人，不会做这种事。不亲近的人，她知情之后怎么会没脾气？

&esp;&esp;董飞卿笑了笑，“除了这种情形，我想不到别的可能。”至于是谁，他也没头绪。

&esp;&esp;说话间，刘全来禀：方默来了。

&esp;&esp;董飞卿起身，走过去抚了抚蒋徽的颈子，“横竖一两日就能水落石出，别提前着急上火的。好么？”

&esp;&esp;蒋徽笑着点头，“我晓得。你去忙正事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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