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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时间

&esp;&esp;takeyourti，随清一直记着这句话。她没跟魏大雷再通电话，只是用这些时间继续工作，跑步，吃药，继续读着曾晨的ipsn记录。

&esp;&esp;虽然在国内开业已经十年之久，梁之瀛博士还是遵循着美国的规矩，治疗规划得十分清晰，目的鲜明。在他手中，极少会有十二节以上的咨询。按照他的说法，心理咨询都是为了解决既定的问题来的，六节以上的治疗就已经是长程了。如果不涉及人格重建，根本不需要超过十二节的长度。太过漫长的时间线，对大多数咨客来说，无论是在经济上，还是情感上，都不公平。

&esp;&esp;只有很少一些咨客在完成一次治疗之后，又回到他这里。而曾晨就是梁博士所说的那些少数之一。取义。就算是她，在看到这些记录的时候，也想那样骂自己。她以为的爱，崇拜，支持和鼓励，其实是与压力一起来的。他承受了一切，却从未在她面前表露。她不能不想到一种可能，如果他们之间没有恋人关系，也许还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彼此。

&esp;&esp;那一次十二节的咨询延续了大约半年时间，在记录中，他似乎正一点一点地好起来，他做着梁博士要他做的每一件事——讲述，再讲述，创造一切关于快乐的记忆锚点，设立走出情绪的日常路径，可以是运动，或者性爱，甚至也可以是美而无用的音乐。

&esp;&esp;那些文字让她想起更多的往事，比如他们一起听过的每一首歌，每一次的旅行，以及每一场暗夜里的缠绵。她本以为随心而发的一举一动，却原来都出自于他的努力。他穷尽了所有可能，想要走出去。那一次，他成功了。

&esp;&esp;而后，便是记录空白的五年，但她知道这五年里发生的事。

&esp;&esp;行业开始萧条，b还是活下来了，他们也过得很好。她搬到他那里一起住，夜里加完班，两个人牵着手一起走回去，是她最心满意足的时刻。温暖的家——每次推开房门，开了灯，她总会想到这个词，无缘无故地。同居之后的呢？”

&esp;&esp;屈医生不以为忤，叹了口气回答：“时间都用来追病人了嘛。”

&esp;&esp;随清大笑。

&esp;&esp;“要对自己有信心，你会好起来。”屈医生最后总结，右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，好像前面的一切铺垫都是为这一句话。

&esp;&esp;这一天，他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相同的话，随清却觉得自己听到这一句与众不同。

&esp;&esp;“要是好不了呢？”但她还是玩笑。

&esp;&esp;“好不了也没什么，”屈医生仍旧乐观，“就好像精分，也不都是惨兮兮的，普通人可能不相信，有很大一部分患者可以跟自己的幻像相处得很好，甚至比正常人还要不怕寂寞。”

&esp;&esp;随清看着老屈，像是想到了什么，最后却只是笑了，甚至开口保证：“我会对自己的有信心，我会好起来的。”

&esp;&esp;屈医生十分满意这样积极的态度，乐呵呵地结束了行医生涯。

&esp;&esp;也就在那天夜里，随清打开了曾晨最后一年的咨询记录。

&esp;&esp;“又见面了。”梁博士道，是等着他说有什么不好。

&esp;&esp;但他却笑了，道：“这次没什么不好，只是我打算停药了。”

&esp;&esp;“精神科医生建议你怎么做？”

&esp;&esp;“可以逐渐停下来，定期复诊，同时保持心理咨询。”

&esp;&esp;“谈过风险吗？”

&esp;&esp;他点头，而后道：“但我愿意试一试。”

&esp;&esp;为她试一试。

&esp;&esp;断章

&esp;&esp;看完最后一年的咨询记录，随清终于明白了丁艾说的“断章取义”是什么意思。

&esp;&esp;在那一个又一个月的记录里，曾晨谈到过工作，谈到过情绪，也谈到过他们之间的关系。话说得不多也不少，言语之间逻辑通顺，没有任何消极负面的东西，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。

&esp;&esp;但她看得出来，梁之瀛是有过怀疑的，所以才会在时隔数年之后，突然又回到那个问题。

&esp;&esp;“你告诉她了吗？”梁博士又问了一遍。

&esp;&esp;“什么？”他反问。

&esp;&esp;“关于你的病。”梁博士补充。

&esp;&esp;“告诉了，”他回答，而后顿了一顿才又说下去，“不过，也都快过去了，不是吗？”

&esp;&esp;梁博士不置可否，又换了另一个问题：“那停药呢？她知道吗？”

&esp;&esp;他没有开口，只是点了点头。

&esp;&esp;那时，距他第一次开始咨询已经许多年过去了，她仍旧是他唯一未能解决的问题。他是因为她死的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丁艾并没有说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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