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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古骜垂目扫了一眼典不识掌中所奉，只见那是一卷有些眼熟的破旧竹简，古朴之气扑面，古骜立即记起了来，这本书好像叫做《大明天王口口口口行记》。

&esp;&esp;古骜于是走到典不识身前，拍了他一下：“看什么呢？”

&esp;&esp;典不识吓了一大跳，手一松差点把书给抖落了，回过神，伸臂一捞，这才将那竹简收在上衣腹中，一时间有些结结巴巴地道：“……我……我在看我爹留给我的书！”

&esp;&esp;古骜看着典不识把书藏起来的样子，扬眉道：“看就看，怎么偷偷摸摸？”

&esp;&esp;典不识一时间涨紫了脸色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，便一言不发地尴尬看着古骜。

&esp;&esp;古骜心道：“看那书的名字，又是他父亲给的，该不是艳书。这般不愿示人，难道果然是……”

&esp;&esp;典不识见古骜仍然探究般地望着自己，那目光似乎间早就洞悉。

&esp;&esp;感到无可遁形地咬了咬牙，典不识终是仰头对古骜道：“我父亲嘱咐过我，说这卷书不能给别人看，不过古先生你也不是别人，给你看看也无妨……”

&esp;&esp;说着，典不识便伸手将书递给了古骜，古骜微微挑眉，接在手中，便垂目一目十行地默读而去。

&esp;&esp;一读不要紧，刚看完了……

&esp;&esp;比如一开始郡守对于匪数都乃瞒报，会尽量说得较少，结果等朝廷的援军到达，根本赶不上流寇之数。

&esp;&esp;于是发展出了许多剿匪的不二信条：

&esp;&esp;诸如，株连流寇九族，参与者凌迟处死。

&esp;&esp;——这样许多人即使被饿死，也不会去做流寇。

&esp;&esp;诸如，防止流民聚集，聚集形同谋反。

&esp;&esp;——这样虽然有蛮横之嫌，却可以防患于未然。

&esp;&esp;诸如，一旦粮荒，就在城外设粥场，由兵甲护卫。

&esp;&esp;——这样即使粥汤不够，也可以令人在希望中慢慢饿死，而不会绝望造反。

&esp;&esp;诸如，断绝流寇与读书人的联系，读书人哪怕接受流寇一财一物，便凌迟处死。

&esp;&esp;——没有读书人指点，流寇往往容易犯错。

&esp;&esp;诸如，对于静止之寇，围而不剿，令其内讧。

&esp;&esp;——流寇自己不自务农，以剽掠为生；因此只要围住，人相食之事都会发生。

&esp;&esp;诸如，对于流窜之寇，只追不拦。

&esp;&esp;——前部乃精锐，若拦，他们反而置之死地而后生；

&esp;&esp;——后部乃残兵，若追，却能得到大部分流寇剽掠来的辎重。

&esp;&esp;可承远殿中的浩繁卷轶中，却从来没有提过：

&esp;&esp;流寇究竟是如何从一十八骑，一冬之间就过了万？

&esp;&esp;又如何从过万，两月之间便过了十万？

&esp;&esp;又究竟是怎么做到，每每在守军报上匪数后，来清剿之朝廷军队，永远赶不上流寇新发展的数量？

&esp;&esp;大明天王究竟是如何做的？

&esp;&esp;……这世上，从未有人敢记载下这样的学问，因为这是诛九族的罪过。

&esp;&esp;可典不识这卷书中，寥寥几字间，却明明白白地写了——“大明天王”一点点壮大的过程。

&esp;&esp;典不识看不出来，因为他手中只有七巧板中的这一块，却没有其他的六块。

&esp;&esp;而古骜之所以一看便与之前所学一瞬间全部贯通，豁然开朗，乃是因为剿匪与起义乃一体之两面，古骜研究透了一面，另一面自然一点就通。

&esp;&esp;竹简上墨迹黑字，对于典不识只是简单的叙述，

&esp;&esp;可是对于古骜来说，目所及处，却是一本实实在在的反书，如何一步一步实施，赫然在目，分条缕析：

&esp;&esp;所谓“天王既临，开仓振民与军，军民携粮而走，满目欢欣。”便是在说流寇不自务农，生存之要，在于剽掠粮食，既要剽掠粮食，便定有一村一地，谓之剽掠之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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