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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2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何冯、罗定两人喜气洋洋地推开馆子的大门，现出里面整洁的庭院来，穿着整齐朴素的十来名馆子雇员站成一排，笑容满面地，齐齐在门口躬身行礼。

&esp;&esp;华苓很开心，朝站在大门前的人们高举手，郑重行了拜礼。“多谢大家了，如果没有你们援手，这馆子也不能成今日这样子。”

&esp;&esp;大郎笑道：“莫要多礼，自家兄弟姐妹，有事自然当互相帮忙。”华苓的兄弟姐妹们纷纷附和。

&esp;&esp;莫杭高兴地站出来说：“此馆立意极好，我代金陵子民多谢谢九娘子，多谢援手的诸位。”

&esp;&esp;晏河也难得地露了个纯粹的笑容，将赵戈牵紧了，不许他乱动。赵戈兴奋得很，一直在闹着要到馆子里去玩。

&esp;&esp;华苓让何冯罗定等人领着朋友们到馆子里去转一转，自己则是走近了门口围观着，只是怯怯不敢向前的平民百姓，施礼笑道：“诸位大爷、大伯、大娘好。从今日开始，不论是谁人，都可入惠文馆中阅书。门内影壁上书写有阅书守则，只要诸位好好遵从，不论你要看多久的书，都不收取钱银。”

&esp;&esp;这样眉眼秀丽、衣着光鲜的世家女郎，对平民百姓来说是太高高在上了些，不如何敢接近。但看她如此温和，便有老翁问她道：“小娘子，这惠文馆是当真不收钱银？”

&esp;&esp;“大多数的情况都是不收的。”华苓站直了身，环视一圈，清声说道：“这是一个给大家伙儿阅书的地方，谁都能来看，只是绝不能损坏。若是有人敢损了、污了书，敢将馆里的书偷偷带走，只要被发现了，便是打死也是小的。惠文馆不是善堂，不能容忍心存恶意之人。”

&esp;&esp;看着人们听得有些害怕，华苓笑了笑，继续道：“惠文馆中的书，损坏一本便要以十倍价格赔偿，同时也要赔回一本一模一样的来。这馆里的古籍都是我等辛苦寻来，若教谁人手轻轻地就损坏了，却到何处说理去。你们说是不是？”

&esp;&esp;“所有的阅书守则在门口影壁上都有书写，一看便知。”说到最后，华苓的神情又温和了起来，一双盈盈美目蕴笑，再轻轻福了福身。

&esp;&esp;站在华苓对面的百姓们忙忙回礼，没有几个人敢怠慢的。

&esp;&esp;毕竟久居高位，虽然华苓本性温和，到此时也已经养成了一身的贵气，这轻轻巧巧一套话说下来，就叫人们都先有些怕了。

&esp;&esp;这也是她如今学到的，一直做好人，一直对人好，还不如先做坏人。与人合作之前，给人好处之前，先将可能让人掉面子的事都做了，先将不好听的话都讲了。双方清楚底线，往后也更可能相安无事。

&esp;&esp;大致能归结为一句话，心可以软，手不能软。

&esp;&esp;卫羿站在门口等着她，听她说完，道：“进去罢。”

&esp;&esp;“好。”华苓跟在卫羿身边走进大门，守在门口的两名年轻的男雇工恭敬施礼：“恭迎谢九娘子，恭迎卫五郎君。”

&esp;&esp;华苓朝他们点头笑了笑，温声道：“往后馆子就要多仰仗你等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在下定全力以赴，不敢叫谢九娘子失望。”两人都是如此说。

&esp;&esp;华苓对该得的待遇，但也不知怎的，她受得心里有些不舒服。她蹙眉看了朱兆新片刻，朝他道：“你到外间来，我有话与你说。”

&esp;&esp;朱兆新已经坐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，焉了吧唧地喝酒。

&esp;&esp;七娘说：“你就这点出息？不要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。”说完转身往外走去。

&esp;&esp;朱兆新原本还不想动，但是一抬头，发现满屋子的人都盯着他看，各种笑。他攒了满肚子阴郁的火气，冲了出去。

&esp;&esp;酒肆一楼至二楼是在边角处有一道楼梯相连，这里也有一个朝街的窗户，七娘就站在这里。

&esp;&esp;朱兆新重重踏着地板过来了，一脸阴郁带着火气地说：“谢七你有甚羞辱话儿就都说了罢，我却不怕你说！”

&esp;&esp;七娘站得笔直，冷淡地说：“如你这般做事不带脑子、四处结仇之人，当真是我生平仅见。不过，虽然我十分厌恶于你，我往日里也认你是条汉子，有些气性。可是如今你也太叫我失望，输了一回打赌罢了，有一回想要之物没有得到罢了，被许多人嘲笑罢了，就能教你变成如今这窝囊样子？”

&esp;&esp;“真是窝囊，如此窝囊，连腰都挺不直了，也不敢直视别人。我还是将我的看法收回罢，你不是条汉子，也不知是什么东西。”

&esp;&esp;“你竟敢说我不是东西！”朱兆新已经被气炸，凑到七娘跟前口水喷溅：“谢七你个恶婆娘，你知道什么，你什么都不知道，你这等人，最会安坐在一旁乱喷口水。我是没有得第一，我是输给别人了，那又如何。打赌是我输了，我也践约了，我朱兆新，不是那等连自己输了都不认的小人。”

&esp;&esp;七娘说：“你在人前是认自己输了，但你心中并不愿接受此事。你是不是心里还存着些虚幻的期冀，希望睡一觉醒来，这件事变成了假的，第一还是你的。”

&esp;&esp;“你胡说！”朱兆新重重地踹了旁边的墙壁一脚，他的神情是这样凶神恶煞，迫得七娘往后退了两步，贴着窗户站了。朱兆新大声道：“我并没有这么想！”

&esp;&esp;七娘冷冷地说：“你若是没有这么想，何必在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像被扎了屁股一样跳起来？”

&esp;&esp;朱兆新狠狠瞪着七娘，鼻子里呼哧呼哧喷着气，他大手一伸，就想要推七娘一把。虽然只比七娘大一岁，但朱兆新长得比七娘不知健壮多少圈，七娘只堪堪高过他的肩膀而已。

&esp;&esp;七娘有些害怕，但她反而迎着对方走上了一步，昂起脸说：“你动手罢。我就站在这处，若是你朱兆新敢，你就动手罢。我也打不过你，我只看不起你。”

&esp;&esp;朱兆新的手已经碰到了七娘肩膀，他一脸凶神恶煞，却硬生生地收了回来。他瞪着七娘一张脸，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，又往旁边墙上踹了几脚，踹得墙都摇晃了几下。他指着七娘，反复说了几句“你什么都不晓得！”

&esp;&esp;“我为甚不晓得。”七娘垂下了眼睛，淡淡地说：“身为一代嫡长子，肩上有许多压力。但人最坏的结果是甚，是身死魂销。你如今不过没有得第一，得了第二，依然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结果。”

&esp;&esp;“并未得第一又如何，难道你饭就不吃了，还是你阖族人饭都不吃了。就是略不如人又如何，被人笑一笑又如何，你从此就要停在这处不往下走了？就是这回得了第一又如何，往后还有多少日子，你以为你是什么神人，能回回都得第一？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罢。”

&esp;&esp;王磷走了出来，两眼来回打量着七娘和朱兆新，笑道：“阿新，菁娘，在这处说些甚呢？”

&esp;&esp;七娘如今看见王磷就有些烦躁，王磷一直一脸歉疚夹悲伤地看着她，欲言又止的样子。见王磷走了过来，七娘下面预备再说的话都收了回去。她仰头看朱兆新一眼，平静地说道：“罢了，你如何也不干我事，就如此罢。”回头淡淡招呼了一声王磷，七娘径直回了人群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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