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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密旨只是让他名正言顺地回京。皇兄的真实意图，写在那封密函里。

&esp;&esp;——朕余日无多，二子年幼，前朝后宫皆由一妇人把持。郑氏阴毒，素有野望，我大魏江山危矣。

&esp;&esp;皇兄希望他带兵回来，诛杀郑氏。兴许是为了让他甘心做这种事，皇兄甚至让他将依附于郑嘉禾的刘太妃母子一并诛杀，取而代之。

&esp;&esp;至于皇兄的大儿子杨照，先云贵妃所生，也是前太子，早就因其母妃卷入谋逆案被废太子位，软禁到王府去了。

&esp;&esp;……杨昪还记得自己当时看到密函的那一霎那，心中震惊又难言的心情。

&esp;&esp;六年前，还是太子的先帝大婚娶妻，是他亲自将她从郑家府宅接出，送入东宫……后来，全长安城都在传，太子与太子妃感情和睦、举案齐眉。

&esp;&esp;三年前先帝登基，他看到她登上后位，华贵雍容……杨昪自知长安已无他容身之处，因此向先帝奏请离京，远赴边关，三年未归。

&esp;&esp;远离长安城权势漩涡的杨昪，竟不知何时，皇兄与她，已发展到如此境地。

&esp;&esp;现在，皇兄死了。

&esp;&esp;杨昪看着密旨上凌乱潦草的字迹，想到了昨日茶馆之中，年轻太后的纤细身影。

&esp;&esp;她端庄、优雅，行事之间，其实与多年前已经很不一样了。

&esp;&esp;可她到底还记得他，并将他送予她的雪球一直养在身边。

&esp;&esp;她是因雪球的事伤心过度才未见他。

&esp;&esp;她将他们儿时的情谊看得这样重……

&esp;&esp;然而，真的是这样吗？

&esp;&esp;杨昪一把抓住桌上的明黄密旨，攥在掌心，揉成了一团。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燥意我走的这三年，发生了什么？……

&esp;&esp;晚宴设在春秋殿，入夜才开始。

&esp;&esp;郑嘉禾撇下秦王与一干大臣，先去了承明殿看望小皇帝。

&esp;&esp;——原本，下午接见秦王，是应该由她带着小皇帝一起的，但小皇帝昨夜里得了风寒，今晨高烧还没退，下午那会儿刚好转些，不好再带出来吹风，于是便作罢。

&esp;&esp;郑嘉禾进屋的时候，皇帝生母刘太妃正坐在榻边，忧心忡忡地望着沉睡的小皇帝发呆。

&esp;&esp;听见动静，刘太妃转头一看，立时收敛了面上悲色，垂下头起身行礼：“太后娘娘。”

&esp;&esp;郑嘉禾嗯声：“钺儿怎么样了？”

&esp;&esp;小皇帝名唤杨钺，不知是不是先天不足，身体不太好，经常生病。

&esp;&esp;刘太妃小声道：“先会儿醒了，已经不发热了，太医说再养两天就好了。”

&esp;&esp;郑嘉禾点点头：“那一会儿的晚宴，他也去不了了？”

&esp;&esp;说完不等刘太妃回答，郑嘉禾又道：“算了，还是别去了，免得再惊着。”

&esp;&esp;小皇帝除了体弱，还有些怕生，好几次朝会上闹腾着哭起来，都很让人头疼。次数多了，郑嘉禾就不常带小皇帝去朝会了。兴许是那些大臣同样受不了小皇帝嘹亮的哭声，竟默认了郑嘉禾这种细究起来有些僭越的举动。

&esp;&esp;——本朝祖制，非常之时，太后可临朝称制，但必须皇帝在场，否则太后发出的召令，就不作数。

&esp;&esp;但如今这情况又实在特殊，毕竟本朝还从来没出现过年龄这么小的皇帝。

&esp;&esp;刘太妃当年是从郑嘉禾宫里出去，得了先帝宠幸，才怀上小皇帝的。她向来听从郑嘉禾的吩咐，因此她听了这话，恭顺道：“多谢太后娘娘体谅。”

&esp;&esp;郑嘉禾面上神情淡淡的，又交代刘太妃几句，让她照顾好小皇帝，便离开了。

&esp;&esp;耽搁了一圈来到春秋殿，晚宴正当时。

&esp;&esp;秦王杨昪乃是主角，就坐在郑嘉禾左下首的位置。郑嘉禾走上高位的时候，秦王就与一众大臣起身，纷纷向她拜礼。

&esp;&esp;郑嘉禾唇边始终噙着若有若无的矜持微笑，照例说了几句场面话，然后就让那些大臣们落座，开始歌舞。

&esp;&esp;她手中捏着一盏碧玉杯，杯中是清澈透亮的酒液。

&esp;&esp;郑嘉禾目光望着殿中翩翩起舞的美人，漫不经心地晃着手里的酒杯，视线扫过坐在下首的英武将军，仰头将杯中玉液一饮而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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