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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4节（第3页）

&esp;&esp;他垂下漆黑的眸子，把方怀抱起来，水汽和雪松的气息萦绕而上。

&esp;&esp;他有些困惑地蹙着眉，似乎觉得这小孩实在太小了，不知道该用什么力道，生怕一用力他会觉得疼。

&esp;&esp;方怀看着他。

&esp;&esp;男人显得很拘谨。

&esp;&esp;想同小男孩更亲近些，又不敢，束手束脚的模样。

&esp;&esp;“我不喜欢你。”方怀说。

&esp;&esp;他不知道方建国是什么意思，是要把他卖给这个人吗？拐卖小孩是犯法的。

&esp;&esp;那人听完，僵了僵。

&esp;&esp;方怀抱着他的小鸟，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，趿拉着拖鞋回被窝里把自己蒙起来了。

&esp;&esp;自己和自己生了一会儿气，方怀又睡着了，脸从被窝里露出来。

&esp;&esp;赤色的小鸟合着翅膀在窗台上踱步，床下的小狗也趴着睡了，肚皮有规律的起伏着，庭院里传来饭菜香，炊烟升起来。

&esp;&esp;空荡荡的玻璃缸里又有了鱼的踪影，它隔着一层玻璃，小心翼翼地亲了亲男孩的额头。

&esp;&esp;这一觉睡了很多年。

&esp;&esp;院子里的桐木长高了，枫叶红了又绿，一年又一年的风吹过同一片院子，雪下了又融。

&esp;&esp;狗狗和鸟全都长大了，玻璃里的鱼也如方建国说的那样，雨水化龙了。

&esp;&esp;他们住过的地方变得人迹罕至，池塘也好多年没有人打理。

&esp;&esp;在后院打麻将的人躺在异国他乡的土地里，随着一场六月的暴雨汇入海洋，呼吸与心跳都宁静，在万千时间交汇的岔口与多年未曾谋面的人重逢。

&esp;&esp;小男孩离开了又回来，长高了，也长大了。

&esp;&esp;但他却好像还活在自己的乌托邦里，合着眼睛躺在床上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段炀站在屋檐下，点燃一根烟。封朗支着长腿在廊下坐着，逗了逗树后面探头探脑的野兔子。

&esp;&esp;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回来过了，但又没有叙旧的打算，气氛里有那么一丝尴尬。

&esp;&esp;仔细数数，好像八年整了。

&esp;&esp;八年前的六月十日，方建国锁上了小院的木门，带着方怀踏上了飞往异国他乡的航班，一直到今天。

&esp;&esp;他们其实有很多话可以讲，但此刻又似乎没什么必要。

&esp;&esp;“全网下架，”段炀掐掉了烟，问，“是怎么回事？”

&esp;&esp;封朗笑了笑。

&esp;&esp;“不是针对他，”他食指抻开，“同性可婚法案又被驳回，这估计是最后一次了。”

&esp;&esp;这很漫长的一个晚上即将走到尽头，天快亮了。

&esp;&esp;木门虚掩着，少年有规律的呼吸声传来。

&esp;&esp;片刻后，坐着和站着的人全都不见了。

&esp;&esp;他们被一阵风吹向天涯海角，但这里永远是家。回来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，只是想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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