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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5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一个年轻人跟在董如澜旁边，是他的曾孙，叫董初。此时董初给方怀倒了一杯茶，对他善意地笑了笑，示意他坐。

&esp;&esp;“方怀的‘怀’，”董如澜仿佛闲话家常一般同他聊天，“是‘怀瑾握瑜’的‘怀’？”

&esp;&esp;方怀对面前的老人有种莫名的亲切与熟悉感。他一边听着董如澜的声音，努力在记忆里搜寻，一边回答道：

&esp;&esp;“不是。”

&esp;&esp;“是……”方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，“是‘怀璧其罪’的‘怀’。”

&esp;&esp;这是方建国说的。

&esp;&esp;方怀十几岁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名字太草率了——‘怀璧其罪’的寓意听起来并不好，但他本人不是很在意这个，也没多说什么。

&esp;&esp;“怀璧其罪。”董如澜喃喃地重复了一遍。

&esp;&esp;不知道这个词哪里刺激到了董教授，他静了一会儿，忽然转过身去，颤抖着手拭了拭眼角，深深吸了一口气。董初立刻上前去帮他顺气，倒茶。

&esp;&esp;“董教授？”方怀有点无措地站起来，“我……抱歉。”

&esp;&esp;“没事，不怪你，”董如澜平复了呼吸，说，“人老了，经不起这些了。”

&esp;&esp;也没有人问‘这些’是哪些，大家知道董教授是那个时代过来的人，一定是经历过各种辛酸而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的。

&esp;&esp;“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，”董如澜笑得很温和，随意道，“那会儿你和你爷爷去大剧院，我唱的是《桃花扇》，记得吗？”

&esp;&esp;“《桃花扇》？”方怀微一扬眉，重复道。

&esp;&esp;“您糊涂了。”董初一愣，小声说，“《桃花扇》……”

&esp;&esp;董如澜最后一次唱《桃花扇》是在四十年前了，这最后一出桃花扇送给故友，后来故友远走他乡，他也便不再唱。四十年前，方怀还没出生，又怎么可能和爷爷去听董如澜的桃花扇。

&esp;&esp;“是，是，”董如澜如梦初醒，点了点头，“我老了，记错了。”

&esp;&esp;方怀握着把手的手却忽地紧了紧，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，有点惶恐，又像是有什么呼之欲出——一些画面一点点缠绕串联起来，废弃的大剧院，潮水般的掌声，旦角的唱腔。

&esp;&esp;还有大剧院门外，方建国带着他在等人，穿着军服的青年和一身戏装的少年笑着走向他们。

&esp;&esp;董如澜的年龄比方建国年轻些，他最后一次唱《桃花扇》的时候不过二十四岁，那一年他刚娶亲、大儿子都没出生。那时候方建国和林殊恒已经接近三十了。

&esp;&esp;历史书上有记载董如澜，董如澜和林殊恒认识，是好朋友。董如澜年轻时曾经代表国家远赴俄国演出……

&esp;&esp;董如澜和林殊恒，怎么认识的？按理来说，他们不应该有交集，从年龄到生活层次，都没有相似点。

&esp;&esp;“方怀，方怀？”是老人慈祥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，“咱们聊聊你吧，聊聊你的曲子。”

&esp;&esp;方怀想不出头绪，最后只能点点头。

&esp;&esp;话题开了头，便很好说了。董如澜本身也是教书的，他并不会因为自己的成就而故作高深，就方怀之前写的曲子给提了些意见，又找了几个缺点说给他听。

&esp;&esp;“气息还不行，回去得多练练。”

&esp;&esp;董如澜最后说完，在董初的搀扶下站了起来，摸了摸方怀的手背：“中秋快乐，方怀。”

&esp;&esp;方怀那一瞬间有种莫名的感觉，董如澜并不像是特意挑着中秋节来跟他讨论昆曲的，更像是一个走失许久的家人……来见他一面，同他团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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