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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想减刑得看积分,看表现,这些都得合规才行。
&esp;&esp;不过如果真得罪了某位看守,那确实永远不会有减刑机会就是了。
&esp;&esp;所以对于阿尔文最近总在没犯错的情况下去冷静室、出来时还毫发无伤的这种行为,狱友们其实迫不及待地想看他翻车。
&esp;&esp;毕竟频繁接触而不产生矛盾,本来就是件很难的事,他们想看阿尔文多行不义必自毙。
&esp;&esp;冷静室是官方的说法,看守和战俘们更经常把那里称作“小黑屋”。
&esp;&esp;因为是个没有窗的房间,灯光也很昏暗。
&esp;&esp;这样的环境让人总想做些出格的事——暴力,或者其他一些和暴力同样释放欲望、舒缓压力的事。
&esp;&esp;阿尔文走进小黑屋之后,一如往常地回身把门关上,然后上锁。
&esp;&esp;再转过身来时,他便看见那人穿着看守制服躺在躺椅上,与制服配套的帽子虚虚地掩在脸上遮光,两脚交叠翘着,仿佛在度假。
&esp;&esp;他咽了口唾沫,用残存的理智思考安琪现在是不是睡着了,他是该等下去,还是叫醒她。
&esp;&esp;然后安琪冷不丁开口了:“说说吧,这两天又听到些什么了”
&esp;&esp;阿尔文叹了口气,走到躺椅边上去:“做这种事你是真的快乐吗”
&esp;&esp;看守说话并不会避着战俘,这就决定了阿尔文可以知道许多看守们勾心斗角的黑幕、内幕。
&esp;&esp;而安琪的室友管辖的也是阿尔文所在的这一片区,只是排班不同。
&esp;&esp;于是阿尔文就成了安琪的一个眼线,他可以把其他看守背后说的那些话,原封不动地告诉安琪。
&esp;&esp;阿尔文对此非常不理解,他觉得这样的内斗像小孩子过家家,纯属是一群精力过于旺盛的人在互相找事。面对他的疑问,安琪说:“当然啊,人活在世上总要做点什么,不然可太无聊了。”
&esp;&esp;她把帽子从脸上拿起,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:“而且你不觉得气吗她在背后搞小动作哎——故意告诉我错误的会议时间,无中生有地打我小报告,还在看守里头散播谣言说我坏话。我已经很久没遇上这种坏坏的蠢人了。”
&esp;&esp;是的,阿尔文也发现了,安琪一点都不喜欢和势均力敌的人对抗,那太费脑力和体力,她就喜欢那种斗不过她还非要跟她斗的。
&esp;&esp;某种意义上来说,这其实也算是对手无寸铁的人发起攻击。
&esp;&esp;阿尔文在一张挂满束具的椅子上坐下了,这张椅子是以往看守殴打战俘时用的,而他本人因为一向老老实实,还没吃过这张椅子的苦头。
&esp;&esp;只感受过这张椅子的快乐。
&esp;&esp;坐下后,他开始回答安琪的问题:“明天下午你们有场跑步比赛,在那之前注意一点,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,但肯定是要让你无法参加。”“好事。”安琪打了个响指,“唧唧歪歪了那么久,终于要来点实质性的了,也就是说只要这次留住证据,就抓到了她的把柄,然后她就会站在我这一头。”
&esp;&esp;阿尔文神色复杂:“你这一头”“是的,我已经搞清楚了。”安琪说着站起来,来到墙边,看着墙上一张张看守的证件照,“因为到现在为止看守长的职位已经连着三任来自西半球,大家都猜测下一任怎么着都得是东半球人来做了,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才刚进来就会被针对,因为我正在浪尖上。”
&esp;&esp;“看守长十年一换任,现在的看守长才上任一年,保不齐九年后我就是下一任—就算我本人没这个野心,我也总会在两派之间选边站,她大概认为我会选择东半球这一派吧。”
&esp;&esp;“但其实这里的派系斗争也并不全按地域划分,西半球人拥戴东半球看守长,或者东半球人拥戴西半球看守长,这都很常见。地域不是问题,能拿到好处才是关键,谁都会和自认为赢面更大的人站在一起,那样才能在自己选中的看守长手下节节高升。”阿尔文皱着眉头看她:“就没有会选择中立的人吗”
&esp;&esp;“几乎每个人在刚来时都想选择中立,但没人能一直中立。”安琪耸耸肩,“两边都想拉你入伙的时候,你对任何一方态度冷淡,都会被揣测为已经加入了另一派,然后就会受排挤,为了寻求保护你将不得不选择一边,然后站边就完成了。”
&esp;&esp;“好吧,”阿尔文问,“所以你打算加入哪一边”
&esp;&esp;“我想坚持选择中立。”安琪的指头转着圈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,“这才是最有挑战性的一条路。我想试试当我坚持选择中立,并且和一切与我为敌的人交手之后,会产生什么效果——可能第三派别会出现,可能我真的会成为下一任看守长。”
&esp;&esp;然后安琪的思维开始发散:“可是九年后我也才三十出头而已,而且那之后的十年内我得走到更高的地方去,否则十年期满一旦卸任,我曾经招惹过的那些人可就有了报仇的时机。所以说,一旦有了向上爬的心思,那就得一直爬,否则掉下来就会摔死。”“我并不稀罕一个看守长的职位,但如果实在有人找我的茬,那我当然要做赢家。我也从来没有从政的梦想,但这么想来一直往上走的话,我也不敢保证我的终点在哪里。”
&esp;&esp;阿尔文看着她侃侃而谈的身姿,只觉得喉咙发干,安琪实在晾了他太久了。
&esp;&esp;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,只能尽可能接着安琪的思路,让她说到尽兴:“那样你会活得很累。”
&esp;&esp;安琪也确实很高兴,不得不说阿尔文挺知道如何讨好她的,她是很喜欢这样一个向普通人输出本质的过程,她证明着自己的聪明:“活着就是很累,升职加薪就是很累。你努力了这么久最终也只是个中尉,为什么不再往上走走呢是因为不想吗”
&esp;&esp;安琪突然凑近他:“你应该也发现了吧,再往上就不是和人打交道,是和人精打交道。”
&esp;&esp;阿尔文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因为安琪的大腿抵在要命的某处,他难堪地别过头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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