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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乡试的考场在京城东南位置的贡院里,离着陆府并不远。初九这日,陆安珩起了个大早,背着自己的书箱便准备出门,没成想陆家其他四人比他还早,早就梳洗好在正厅等着他了。
&esp;&esp;这一回,陆安珩不管怎么阻拦,都挡不住陆昌兴要送他进考场的心思,只能任由陆昌兴接过他背上的书箱,一脸无奈地跟在陆昌兴身后出门了。
&esp;&esp;结果一出门,嗬,真是巧了,萧恪和孙辛夷凑一块儿了,几人恰好在陆府门口碰了个面。得,人家都特地赶来了,啥也别说了,一道儿走吧!
&esp;&esp;陆安珩对萧恪他们二人特地赶来表示万分感动,暗暗将此事记在心里,心说有这么两个暖心的好兄弟,这辈子也值了。
&esp;&esp;几人来到贡院门口时,天色尚未大亮。然而贡院门口早就站满了人,大多考生都是在家人的陪同之下来的,因着维持秩序的衙役还未来,这会儿大家都压低着声音在交谈。
&esp;&esp;陆安珩便听到各种各样的嘱咐声,还有不少带着颤抖的声音夹在在其中。陆安珩身边就有一位仁兄实在太过紧张,上下牙齿相碰撞的咔咔声格外清晰,一边打着颤,嘴里一边还在小声念叨着什么。陆安珩凝神一听,这位竟然还在背《中庸》里头的句子,背得还颠三倒四的,也是服气。
&esp;&esp;萧恪同情地望了一眼旁边这位兄台,转而鼓励性地拍了拍陆安珩的肩膀,眼神往旁边那人瞟了瞟,轻声附在陆安珩耳边道:“你可千万别跟他似的,我可特地向姜鸿煊打听过了,他说乡试根本不难。你好好考便是!”
&esp;&esp;陆安珩无语地看了萧恪一眼,心道人家姜鸿煊那可是名为天才实乃变态的物种,他脑子里的不难,跟平常人的标准差的可有点远。这话要是被附近那几个白发苍苍的秀才听到了,估计能把他们当场打击的哭出来。
&esp;&esp;想到这里,陆安珩忍不住瞪了萧恪一眼,用眼神示意:你可闭嘴吧,别再开口造孽了!
&esp;&esp;等到衙役出来时,已经快到卯时了,大伙儿顿时都安静了下来,一个接着一个快速将队伍排好。前来送考的人们也抿紧了嘴,不敢发出一点声音,气氛顿时就凝重了起来。
&esp;&esp;萧恪和陆昌兴三人对着陆安珩笑了笑,用眼神传达了自己的鼓励后,也安静地站到了边上去了。陆安珩同样对着他们咧嘴一笑,转而看向队伍中的考生们。
&esp;&esp;这一看,陆安珩便考生们的年龄差距有点大。大的已经垂垂老矣,须发皆白,少说也得有五六十了。眉间刻了一道深深的沟壑,满脸郁色,浑身的暮气让人不自觉地想要离他远一点。
&esp;&esp;这大概就是所谓郁郁不得志的外在表现了,陆安珩再次打量了那位老翁一眼,发现他从头到脚都在散发着负能量,就连已经露出全貌的太阳似乎都照不到他所处的位置,看着就让人心生不适。
&esp;&esp;似乎是察觉到了陆安珩的目光,那老翁忽的转过头来,恰好与陆安珩的视线对了个正着。陆安珩清楚地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羡慕、妒恨与惆怅之色。陆安珩的心里顿时也不是滋味来,连忙移开了眼。
&esp;&esp;结果陆安珩的目光一转,恰恰瞄到了海拔低处平均值一大截的黑脑袋。陆安珩顿时就来了兴趣,本以为自己的年龄已经算小了,没成想这里还有个更厉害的!
&esp;&esp;陆安珩不由仔细地打量了对方一番,发现这就是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,约摸十一二岁的样子,全身锦衣华服,眉宇间隐隐透着一丝傲气,举手投足间极是优雅,虽然年少,却已经有了一身难掩的风华,想来又是一个出自世家大族的小学霸。
&esp;&esp;陆安珩再一想刚才那位老翁的年纪,估摸着都能当这孩子的祖父了。如今这两人同堂进行考试,陆安珩也不由暗骂了一声这坑爹的科举制度。
&esp;&esp;结果这拥有最大年龄差的两人还真无缘同时考试,等到那老秀才进场时,衙役仔细地将他全身都搜了个遍,最终眉头一皱,在他肩膀处细细摸了好几个来回,忽而脸色一沉,黑着脸将他的外衣给扒了下来。
&esp;&esp;陆安珩还在惊讶中,便见衙役拿过剪刀往这衣服的肩膀处一剪,掏出了藏在里头的一块白布,上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,不用说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
&esp;&esp;这是作弊被抓现场啊!见那老翁涕泪横流地被周围的衙役拖走后,陆安珩瞬间感到队伍中的考生们情绪更紧张了。
&esp;&esp;那衙役冷冷地看了队伍众人一眼,带着寒光的眼神如同刀锋一般锐利,声音也冰冷地毫无起伏,配上他那凶恶的长相,格外的有震慑力。
&esp;&esp;某些心里有鬼的考生开始站不住了,接二连三地找借口出了队伍,疾步迈至还未离去的家人身边,不动声色地将书箱内某些小东西交给了他们。
&esp;&esp;陆安珩心中坦荡荡,气定神闲地等着衙役搜身。
&esp;&esp;这些衙役检查考生们是否夹带了作弊的物件这事儿已经非常熟练了,如同刚才那个冷面衙役,一双利眼就跟x光似的,身上也仿佛自带雷达,只要有人胆敢搞小动作,那就绝对逃不过他的法眼。
&esp;&esp;不过陆安珩心中没鬼,随便衙役怎么搜身都行。说句心里话,虽然被人这么当贼似的里里外外搜了个干净,但是这样严格的检查机制,定然能查出绝大多数的作弊考生,相比而言,还是较为公平的。
&esp;&esp;从衙役手中接过自己那个被翻得一团乱的书箱后,陆安珩略微收拾了一下衣裳,就拿着自己的号牌去找自己的房间了。
&esp;&esp;事实证明即便京城乃是天子脚下,号房里的环境也没见得比扬州高出那么一丢丢。那配置,味道和配方简直跟扬州城内的号房一模一样。
&esp;&esp;屋内十分逼仄,占地最大的就是上下两块木板。陆安珩之前听姜鸿煊说过,上面的那块木板是用来铺卷子做题的,下面的当椅子用,晚上要休息了,可以将两块木板合在一起,便成了睡觉的床铺。
&esp;&esp;条件可以说是非常艰苦了。
&esp;&esp;屋内还有一个火盆,并备好了炭,一旁还放着三根蜡烛,用来给考生点火热吃食。
&esp;&esp;陆安珩刚一进号房,立马就有衙役上前砰地一声关上了号房门,还落了锁,完全不准考生之间有任何交流。
&esp;&esp;好在陆安珩稳得住,经过了考秀才那三场试的历练,陆安珩已经对现在的环境有所准备了。照旧拿出了抹布将号房内的这两块木板清理干净了,又随手将炭盆和蜡烛也收拾齐整了摆放好,并将自己书箱里的笔墨纸砚小心地放在木板上。陆安珩这才略微松了口气,坐在椅子上等开考。
&esp;&esp;。
&esp;&esp;九天的时间终于熬过去了,在衙役前来将第三场的试卷收走后,陆安珩几乎瘫在了椅子上,精神肉体的双重疲惫让陆安珩这会儿恨不得倒在地上狠狠睡上一场。
&esp;&esp;强撑着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后,陆安珩整了整自己略显凌乱的发髻,又用冷水在脸上拍了几遍,提起了些许精神出了贡院。
&esp;&esp;陆昌兴和萧恪老早就等在贡院门口,每从里头走出一个考生,二人便立即紧张兮兮地看过去,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错过了陆安珩的身影。
&esp;&esp;等到陆安珩出来时,萧恪刺溜一下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,一溜烟儿地朝着陆安珩奔了过去。
&esp;&esp;陆安珩大半个身子都倚在萧恪身上,在萧恪的搀扶下上了马车,疲惫地往马车上一躺,迷迷糊糊地对着萧恪道:“可别嫌弃我一身脏臭污了你的马车,先让我睡会儿,可累死我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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