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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“学着点。”他皮笑肉不笑淡淡道。

&esp;&esp;江凭阑愣了愣，大过年的也不想伤某人自尊，笑笑道：“我要是哪天坐了那个位子，打过去。”

&esp;&esp;柳暗闻言大退一步，似有所预感，“主子，谁来写这檄文？”

&esp;&esp;微生玦伸了个懒腰，宽慰似的拍拍他的肩，“这种咬文嚼字的事自然得汉人来做，难不成要你主子我亲自写？你和阿瓷商量商量，看你们笔头功夫也不太好，笨鸟先飞，慢慢琢磨起来吧。记得，拒绝模仿，千万写出咱们自己的风格！”

&esp;&esp;老实人加“妻”管严的柳暗悲痛地哀嚎了一声。

&esp;&esp;—————（第二卷完）—————

&esp;&esp;☆、江山乱

&esp;&esp;西厥独立，天下三分。

&esp;&esp;当后世的史官翻开这一卷华美而沉重的书简，他们清晰地看见，自大顺王朝成立起，天下大势便如东去流水一往无前，人杰辈出，群英荟萃，神来之手操纵其间，智慧者将整个矞洲大陆的版图一次又一次打碎、分裂、重组，最终缔造出一个新的时代。

&esp;&esp;这片土地，正在向死而生。

&esp;&esp;皇甫延熹二十二年，岭北战事起。

&esp;&esp;正月，大昭以讨伐为名出师岭北，陈兵十万于省边境，将整个岭北围困成了死地。

&esp;&esp;皇甫年前方才平息内乱，国内政局动荡，人心不齐，大显疲态。岭北常年生乱，早便成为朝廷的一块心病，大昭又来势汹汹，神武帝自觉无力收束，一时两难。

&esp;&esp;二月初，新生政权大顺横插一脚，以大昭犯其边境为由，发布讨伐檄文，将铁蹄踩向了岭北的昭军。

&esp;&esp;岭北督抚之位因宁王遇刺案空悬已久，岭北至今群龙无首，全省百姓在两军夹击下陷入水深火热之中。二月中旬，朝廷作出决断，提拔岭北河下知府为新任督抚，掌管地方军政。

&esp;&esp;素来爱民如子的吕正立即征调四万地方军，全力抵御外敌。

&esp;&esp;甫京宁王府里有人飞快地翻阅着一封封奏报，眉头紧蹙，她手中的笔蘸了墨却迟迟不落，直到墨收干仍毫无所觉。

&esp;&esp;这一月多来，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。

&esp;&esp;岭北的局势在照着草案的计划慢慢去往有利于朝廷的方向。去年四月，金銮殿上拿“民”字作借口阻止她入仕的群臣如今正高枕无忧坐等收网，可当日以一人之力舌战群儒令草案通过的她却日日灼心如遭凌迟。

&esp;&esp;她曾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太平盛世，崇尚和平，痛恶杀戮，一朝穿越乱世，一步步艰难生存，一步步拥有权力，可当她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，却有人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。

&esp;&esp;战争比她想象的更残酷，眼看着奏报上一行行血红的数字，她生平第一次对自己所做的决定产生怀疑。

&esp;&esp;从上位者与当权者的角度来看，这个决定无疑是明智的。岭北就好比乱臣贼子，多年来不服从朝廷统治，意图独立，甚至当起了墙头草，南国、北国两边倒。在这样一个尚且不能说高度文明的时代，不使用武力是绝对无法根治和解决这个问题的，然而武力却又殃及了太多无辜。

&esp;&esp;皇甫弋南永远不会忘记，战事刚起不久，一天深夜，江凭阑接到岭北来的密报，忽然跑到他房里叫醒他，跟他说：“我们是不是错了……我们是不是做错了？”

&esp;&esp;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句话，他点了烛才发现，她赤着脚，双眼通红，泪流满面。

&esp;&esp;他震惊之余只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，告诉她：“错的是这个乱世，错的是这个乱世里的当权者，不是你。有些东西已经腐朽了，你在用你的方式将它彻底捣碎，过程虽不免有血火、有牺牲，为的却是终有一日的和平盛世。”

&esp;&esp;起初为了安慰江凭阑说出这番话时，连他自己都觉得冠冕堂皇。她或许是超脱于这个时代的女子，可他呢？他夺嫡、争权，从来只为了复仇，天下苍生如何，黎民百姓如何，他没有在乎过，这样的他与如今的当权者又有何二致？

&esp;&esp;可就是那一天，素来冷血冷情的他生平第一次为了自己眼里不相干的人彻夜不眠，第一次走出上位者的视野，将先前翻过的厚厚一叠奏报又重新看了一遍。

&esp;&esp;天亮一刻，皇甫弋南叹息一声，发出一封呕尽心血的密报，召集散落在各处的人手，以私军秘密支援岭北，不杀敌，只尽可能保护身在战乱中的百姓。

&esp;&esp;“自由平等”、“以人为本”、“依法治国”，彼时的江凭阑不会晓得，自己无意间说出口的这些属于现代人的先进思想，就像一点鲜艳的墨迹滴入了一杯水，虽然在当时看不大出来，可慢慢地，这杯水却变了颜色。

&esp;&esp;而当那人终有一日坐上那个位子，这杯水的颜色也将辐射到整片大地，改变一个时代的命运。

&esp;&esp;皇甫弋南派出暗桩秘密支援岭北不久，一封以龙纹火漆图印的信到了宁王府，江凭阑看了以后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。

&esp;&esp;密信来自微生玦，内容很简短，不过寥寥几笔，信纸还透着兵甲的腥气，想必是在纷飞战火里写的，大意是让她安心坐镇甫京，将岭北的百姓交给他。

&esp;&esp;江凭阑不傻，知道自己深夜找皇甫弋南发的疯不会传到前线去，微生玦更没道理会晓得，仔细分析了几日来的军情也就猜到了皇甫弋南为她做的那些事。

&esp;&esp;她感激之余却没有主动挑明，只是默默望着岭北的方向，许久在心底道出一句：谢谢你们，令我不至于成为历史的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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