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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7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滕机的厂务会上，周衡看着一干厂领导，沉着脸说道。

&esp;&esp;“部里也太不负责任了，把咱们往滕村市一扔，就啥都不管了。咱们这么多年为部里也算是兢兢业业吧，结果落这么一个下场。”副厂长聂显伦气呼呼地说道。

&esp;&esp;“老聂，这种话就没必要说了。”另一位名叫宋大卓的副厂长没好气地说，“这是国家政策上的事情，咱们说啥也没用，还是讨论点现实的问题吧。”

&esp;&esp;“这怎么就不现实了？”聂显伦说，“同样都是部里的企业，为什么有些企业就能划到国家机电公司去，继续吃国家的饭，而咱们滕机就得划给滕村市，市里一点资源都没法给咱们提供。我倒是觉得，咱们应该向上级提出意见，最起码，得给咱们一个过渡期吧？在这个过渡期里，国家得保证咱们的业务，不能让咱们饿肚子。”

&esp;&esp;“如果提意见有用，那么多企业都会去提了，哪轮得到咱们滕机。”副厂长石爱林说。

&esp;&esp;类似的话，聂显伦已经在厂务会上说过无数次了，大家都听腻了。到了这个级别的干部，起码的政策水平还是有的，哪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。全国各系统像滕机这样被下放给地方的企业数不胜数，哪是滕机一家企业提点意见就能够改变的。聂显伦说的这些话，用来煽动一下厂里的普通职工或许还有效，在厂务会上这样说，实在是浪费大家的时间。

&esp;&esp;“周厂长，关于临一机兼并咱们滕机的事情，还有希望没有？我倒是觉得，如果能让临一机把咱们给兼并了，咱们的情况可能就有转机了。”石爱林转向周衡说道。

&esp;&esp;周衡摇摇头：“临一机的唐厂长去和市政府谈判的事情，大家可能也都听说了。市里开出来的价钱太高，临一机接受不了，所以这事基本上就搁置下来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市里也管得太宽了吧？”宋大卓不满地说，“他们不愿意让临一机来兼并咱们，那就拿出点实在的东西来扶持我们啊。要我说，让临一机兼并，恐怕是咱们滕机最好的出路，临一机的唐厂长，经营能力真是没说的。咱们厂现在的这点业务，不也是通过‘机二零’那边介绍过来的？如果咱们当初没有参与‘机二零’，现在这会恐怕就已经停工了。”

&esp;&esp;“我倒不这样看。”聂显伦呛声道，“那个唐子风，也就是不到30岁吧？能有多大的本事。临一机能有现在的样子，还是咱们周厂长在那的时候打下的底子。现在周厂长都已经到咱们滕机来了，咱们还有什么必要非要靠着临一机？”

&esp;&esp;“临一机能够有今天的成绩，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作用，各方面的因素是很多的。”周衡说，“这些因素，有一些咱们滕机也是有的，还有一些就是咱们滕机所缺乏的。过去这一年，咱们也搞了一些改革，有一些成效，但效果还不够。现在厂里这个情况，也不太适合再做什么大的动作。对于咱们来说，怎么解决眼前的财务困难，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。”

&esp;&esp;“周厂长，你的意思是说，咱们和临一机之间的合作，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？”石爱林问道。

&esp;&esp;周衡迟疑了一下，说道：“唐厂长从市政府回来以后，跟我说过，如果市政府坚持原来的报价，临一机是绝对不可能兼并滕机的。不过，他表示可以给咱们一些业务，帮助咱们解决一点困难。”

&esp;&esp;“他可以给咱们业务，居然有这样的好事？”好几位厂领导都是眼睛一亮。滕机的困难不就是业务不足吗？如果唐子风答应给滕机提供一些业务，那滕机还能有什么困难呢？

&esp;&esp;周衡看看众人，露出一个苦笑，说道：“唐厂长说的给咱们业务，并不是直接把业务交给咱们做，而是要租咱们的车间和生产设备，另外就是雇咱们的工人，咱们只能拿到设备的租金和工人的工资，业务利润这方面，咱们是拿不到的。大家说说，这样的业务，咱们是接还是不接？”

&esp;&esp;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

&esp;&esp;井南省芮岗市，新塔模具制造公司的车间里。

&esp;&esp;韩伟昌从一台仿形铣床背后绕出来，一边用棉纱擦着手上的机油，一边对旁边的一名操作工人说道：“你开机试试吧，应该没问题了。”

&esp;&esp;此时的韩伟昌，身上穿着一件沾了油污的工作服，脸上也不知啥时蹭上了几道黑印子，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已经消失了，看上去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工人，全然没有了从前那副浑身上下散发着暴发户气息的模样。

&esp;&esp;机器开动起来了，电机带着刀具嗡嗡旋转的声音听起来甚是悦耳。那操作工向韩伟昌翘起了一个大拇指，赞道：“韩师傅，真有你的，一点事都没了。”

&esp;&esp;“那是，也不打听打听，我老韩是干嘛的。”韩伟昌哈哈笑着，语气里带着自夸，却丝毫也不让人觉得反感。

&esp;&esp;“韩师傅，你喝口水。”

&esp;&esp;一位身穿廉价西装的小伙子递上来一瓶矿泉水，殷勤地说道。这小伙子名叫郑康，是滕机销售部的一名销售员，这次是跟着韩伟昌一道到井南来开拓业务的。

&esp;&esp;韩伟昌被唐子风发配到滕机去，周衡没有给他任命任何职务，只是向滕机的厂领导说这是他从临一机借来的一位销售能手，是来给厂里的销售员做业务示范的。

&esp;&esp;韩伟昌到滕机之后，先是一头扎进了车间，跟着各道工序，熟悉滕机的生产情况。滕机的主营产品是各类铣床，临一机则是以磨床生产为主，同时也生产铣床和镗床。韩伟昌作为曾经的临一机工艺科副科长，对于铣床技术并不陌生，在车间里呆了一个星期就基本上了解了滕机的产品情况。

&esp;&esp;随后，他便从滕机销售部挑了一位看上去还比较顺眼的小伙子，也就是郑康，坐火车南下，来到了井南。

&esp;&esp;芮岗的这家新塔模具制造公司，曾经是滕机的老客户，从滕机买过不少铣床，但这一两年却是订单锐减，反而是三天两头打电话或者发函到滕机去投诉。韩伟昌在销售部看到过新塔公司的投诉记录，心里的感觉堪称是羊驼狂奔。

&esp;&esp;新塔公司最早给滕机打电话，仅仅是报告有一台从滕机购买的仿形铣床出了问题，让滕机派人过去检修。作为一家颇有规模的模具制造企业，新塔公司的机床数量很多，一台铣床趴窝，对于整个生产并没有什么影响，所以在联系的时候，也没催得特别紧，态度应当还是比较好的。

&esp;&esp;可谁曾想，滕机这边足足拖了一个月时间，直到对方连打了四五次电话，这才安排了人过去。关于此事，韩伟昌向销售部负责售后的人员进行了了解，得到的回答是，为了这么一台铣床专门派人去一趟井南，很不划算，所以售后部门是凑齐了好几个维修请求，才统一安排了维修工，这一拖可不就过去一个月了吗？

&esp;&esp;仅仅是拖延了一个月，倒也罢了。滕机的维修工到了新塔公司之后，拆开出故障的机床一看，确定是其中一个零件损坏了，必须更换，而他显然是不可能随身带着所有机床配件上门去的，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回滕村拿了配件再回来，或者由滕机把配件寄往芮岗，维修工等收到零件之后才能完成维修。

&esp;&esp;以新塔公司的意思，滕机方面无论采用哪种方法，他们都可以接受，前提就是尽快把机床修好。新塔公司有很多机床不假，但也不能让一台机床总是趴在这里不能用吧？滕机的维修工哪管这套，直接撂下一句话，说现在没有零件，他也不能在井南等下去，所以维修的事情只能等下次再说了。

&esp;&esp;什么，下次是啥时候？问村长去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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