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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那时候心里还有一口气可以争，觉得自己这样有这样的人材，肯定得奔皇后的位置去，说不得也能光宗耀祖，写进史书里，谥号孝、贤之类的。

&esp;&esp;然则现实是如此无情，别提皇后了，这么多年她连个妃位都没有。敬则则是真心觉得自己这一生活得太失败了，什么都没有，什么都抓不住。于人无益，于己无能。

&esp;&esp;龚铁兰听着敬则则的话，是又心酸又害怕。龚铁兰担忧地看了看四周，好在伺候的人只有她和华容，雨声那般大，敬则则的话当也传不到其他人耳朵里。

&esp;&esp;什么叫关在暗无天日的笼子里啊？这要是被人听到了可是要惹祸的。然而她多少也明白敬则则的无助和可怜。说不得她们这些宫女还有出宫的一日，而敬则则却是要在这高高的宫墙里过一辈子的。

&esp;&esp;和家人隔绝，和亲朋好友隔绝，唯一能攀附的就只有皇帝。偏她又是这样的执拗性子。

&esp;&esp;以她的样貌，若随便在宫外嫁个人，哪里又会连母亲生病都不能去看看，不能送点儿药材呢。

&esp;&esp;龚铁兰紧紧地握住敬则则的双手，“娘娘既然有这番觉悟，何不去求求皇上呢？”

&esp;&esp;敬则则猛地抬起头看向龚铁兰。她哭泣的可不是这个意思。“姑姑，我也是才想明白的。我要的东西皇上给不了，他从来都不肯给。那些偷偷摸摸的宠爱，我不要，我要来做什么呢？要来后，我能不能正大光明地见我娘亲？要来后我保护得了我身边的人吗？姑姑那样的宠爱不过是饮鸩止渴，只会让人死得更快。”

&esp;&esp;龚铁兰完全没想到敬则则心里竟然是这般想法，如此的极端。可细细去想，却又不能说她错了。

&esp;&esp;醉翁意

&esp;&esp;敬则则大哭了一场，似乎把心中郁郁之气释放了不少，然后便睡了过去。

&esp;&esp;“雨还没停么？”敬则则抻了个懒腰，这一觉她睡得很是舒服。

&esp;&esp;华容上前替她将床帘子撩起来，挂在金镂空孔雀开屏帐钩上，“昨儿晚上就停了，可后半夜又下了起来，一直到现在，地上都跑水了。”

&esp;&esp;敬则则坐起身来，接过华容递给她的凉水帕子覆在眼睛上醒神，“这样连着下雨，只怕下游要涨水了。可现在才四月末，许多地方堤都还没筑拢。”说着说着敬则则倒忧心上了。

&esp;&esp;“娘娘怎的担忧起这个来了？这不是该朝里的大老爷们操心的么？”华容道。

&esp;&esp;敬则则曲起双腿在床沿上，抱着膝盖看着自己的脚趾道：“我是想着皇上肯定会这般担忧的。”

&esp;&esp;华容愣了愣，其实敬则则自己也觉得不该。但她就是忍不住地替皇帝操心，会担忧他所担忧的，还真是自作多情，自找罪受。

&esp;&esp;敬则则暗骂了自己一声，大长腿一伸下了床，洗漱之后精心地上了妆，不为给别的人看，就是自己瞧着舒心。

&esp;&esp;不过她的担忧并没落空，乾元殿里沈沉缓步走到门边，殿前的丹墀上已经开始跑水，全往丹陛上涌去，顺着阶梯往下冲，四周无数的龙头都在往外吐水，若有人遥望乾元殿，只会看到殿前好像多了一道瀑布，仿佛白练一般挂着。

&esp;&esp;雨水溅打在门槛外，溅起的水花被风一吹，扑向沈沉的袍角，连风带雨，把他的袍角掀起来润湿了里面的束脚裤。

&esp;&esp;“王菩保，你去给张玉恒传朕口谕，着他去给河工总督罗定良传话，务必要仔细巡检河堤，加快河堤合拢的进度，看这雨的势头，今年怕是有大洪水。”沈沉道，他不肯召罗定良进宫时怕耽误他巡防河道的事情，让大学士张玉恒亲自去传旨，也是让他顺便看看河道的情况，也好叫罗定良知道自己对此事的重视。

&esp;&esp;待张玉恒回来后，沈沉还准备好生询问一番。长河若是泛滥，苦的乃是那一路的百姓，家毁人亡，流离失所，苦不堪言。

&esp;&esp;王菩保去后，高世云静静地站在皇帝身后，他知道皇帝此刻肯定心情不佳，是以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。

&esp;&esp;“把朕的雨衣拿来，去一趟宜兰宫。”沈沉道。

&esp;&esp;宜兰宫乃是卫嫔的居所，高世云没想到这功夫这样大的雨，皇帝竟然起了兴致进内宫。不过他想想也是，皇帝最喜欢听卫嫔弹琴，说是能安神静心。

&esp;&esp;沈沉迈出宫门深深地吸了口有些冷冽的雨风，只觉得殿中的闷气都为之一扫而空，虽说他担忧这雨让下游泛滥，但本人却是很喜欢夏日的雨的，能一扫苦闷。

&esp;&esp;明光宫内敬则则也在吩咐华容，“把那件琉球进贡的黑鸭毛雨衣拿来。”

&esp;&esp;“这么大的雨娘娘要出去？”华容奇道。

&esp;&esp;“唔，去慈宁宫太后娘娘那儿蹭点儿饭。”敬则则道，“另外把我前几日调好的那瓶子烤肉香料取来，上回就跟杜姑姑说了，她今日会从御膳房拿点儿羊肉，咱们吃烤肉。”

&esp;&esp;“大夏天的吃烤肉会上火的。”华容道。

&esp;&esp;“不吃才上火呢。”敬则则嘻嘻地道，“快点儿，要准备的事儿多着呢，想到可以吃烤肉就流口水。”

&esp;&esp;华容心里腹诽，你不是都不怎么碰荤菜了么，怎的又想起吃烤肉了。她却是不知道，敬则则如今不吃肉荤主要是一点点儿腥气她就受不住，但是烤肉的香料浓郁，恰好可以遮掩住肉的腥味儿。

&esp;&esp;两人穿戴了雨衣和高齿木屐出了宫门，刚踏出去，一阵卷地风吹过来，把两人的裙角都掀了起来，敬则则哆嗦了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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