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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6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盛君殊把她的剑废了。

&esp;&esp;刀向下收，坠重的生铁，刮破了风，在她腰间轻轻擦过，衡南身前一凉，惊叫了一声，慌忙拢住衣服，断掉的腰带沿着胯滑落，轻轻缀在地上。

&esp;&esp;“好玩吗？”盛君殊腰上也狼狈地垂着半截系带，面无表情地问。

&esp;&esp;衡南半是屈辱半是恼怒地看了他一眼，极快的一眼，盛着月光，很亮，马上低下头去，抿着唇喘气。

&esp;&esp;他的腰带和她的腰带不一样。盛君殊身上那细细的黄麻系带是个装饰，断了抽下来扔了就算了，他此刻确实也是这么做的。但衡南身上是个极随便的交领，全靠一件腰带支撑，腰带断了，衣服就散开了，她的手紧紧攥着，衣服在她手心皱成一团。

&esp;&esp;盛君殊看了她一眼，师妹低头抱胸，露出细细的一截后颈，瑟瑟发抖，要多可怜有多可怜。

&esp;&esp;但他不会再被蒙蔽了。

&esp;&esp;他怀着这样几乎刻毒的心理，低头在地上挑了挑，捡起一根细长的树枝。树枝在他手里转了转，大概是刮风下雨从梧桐上折下来的，主干上还有更小的细枝，坠着枯叶，他随手把枯叶挥掉，轻巧地吹了吹灰。

&esp;&esp;“转过去。”他的目光越过树枝，黑峻峻的眼，落在她脸上，心平气和地说。

&esp;&esp;“……”衡南的目光也落在树枝上，闻言看了他一眼，眼里罕见地显了怯意和不安。

&esp;&esp;这跟她刚才捡起来的那根，很像。

&esp;&esp;“师……”

&esp;&esp;“转。”

&esp;&esp;衡南还是转了。因为背对着他，她大概是怕，一直深呼吸，脖子梗得很僵硬。

&esp;&esp;在她背后，盛君殊刚才那副冷厉的神情马上松弛了，仔细而迅速地把刮人的细枝全部掰干净，嘴唇微微一抿，大概瞥她一眼，瞄准位置，扬手一挥。

&esp;&esp;衡南的身子猛颤了一下，脸红到耳根，险些站不住。闷痛以外还有别的什么。她觉得吸进来的空气都是碎的，头一阵阵发晕，太阳穴一跳一跳。

&esp;&esp;大概是太紧张了。

&esp;&esp;紧张得差点昏过去。

&esp;&esp;“受不住了？”盛君殊冷冷道，同时无声地掰着一下树枝，几个折点都掰好了，拎着她的肩膀，贴心地找了一棵树，“来趴在这儿。”

&esp;&esp;一连照着她臀上抽了三下，抽一下掰一下，抽到旧影（八）

&esp;&esp;盛君殊早做好心理准备，所以并不意外。他甚至先走神回忆了一会掉进水里那人的身份。

&esp;&esp;青鹿崖上活动的人并不多，除了内门几个年轻人，就是负责烧水洒扫的普通人，大都上年纪，像刚才那壮汉一样，穿黑色短打，系黑色腰带。

&esp;&esp;仔细想想，原来好像确实丢过这么一个人。

&esp;&esp;他对这件事有印象，是因为爻山的账务也归他管，作为一个勤俭持家的大师兄，年末核结工钱，多出几两，就是少了一个人。问了一圈，没一个人知道他的去向。

&esp;&esp;他上蜉蝣天地禀告师父，丹东就闭目捻须，微笑不语，频频点头。盛君殊感觉奇怪，不知道师父他点什么头，左思右想，凑近了仔细一看——师父哪儿是在首肯？他鼻间传来了细微的有规律的鼾声。

&esp;&esp;他只得回去，就当这个人是自己跑下山去了。

&esp;&esp;现在盛君殊才知道，不是。原来此人沉在他面前的江水里，死在他好师妹的手上。

&esp;&esp;衡南手里紧紧攥着匕首，似乎把那当成唯一可信赖的工具，黑沉沉的一双眼睛看着他，难以置信，眉头轻蹙了一下。慢慢地，那目光挪开，看着远处的树，她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嘴角，似乎在嘲讽自己的运气。

&esp;&esp;然后她垂下眼去，上睫毛盖在下眼睑上。

&esp;&esp;盛君殊刚要动，衡南动得更快，匕首用力向后一丢，人像是融化的雪从山上坠下似的，转瞬从石头上滑进了水潭里，水面上只剩几个浮起来的气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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