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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他话语平淡,倒也寻不出几分悲色。
&esp;&esp;手来无事,小满抱着膝望着眼前这座可以称之为简陋的孤坟:
&esp;&esp;“身为经查司高令,为何会草草立碑在如此荒凉的地方。他是德高望重的老高令,经查司的共事们,都不会来看望他吗。”
&esp;&esp;付向安的手顿了顿。
&esp;&esp;方才平静的神色凝出了几许哀落。他并未纵容自己的情绪停留太久,而是继续摆开手中的冥银,从身中抽出火折:
&esp;&esp;“当年我与老师二人,因究查疑案牵扯到了江家身上,被经查司理事阻挠。却又因阻挠无果,而受当年的整个经查司排挤。即便曾经受他恩行之人,即便往日被他照拂之人,都生怕惹上江家,而对老师畏之远之。朝中丧办也得江家之意,就连官墓都不允他入。”
&esp;&esp;随着他的话音,她的脸越拧越紧。悲愤交加,让她扣紧了手心。
&esp;&esp;只听他接着淡淡苦笑:
&esp;&esp;“至于草草立碑,在您眼里的草草,实则用尽了我当年的全部家当。”
&esp;&esp;“方老先生的积蓄呢?”
&esp;&esp;身为经查司高令,竟连埋身钱都拿不出?
&esp;&esp;“老师一生清廉,又无家室。他用俸禄养活了很多凶案囚犯与死者的弃儿。其中……也包括我。整理遗物时,老师的草屋里倒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,仅剩的钱银只余下六个板币。所以老师的丧事是我一手亲办的,包括这座坟,也是我亲手掘盖的。”
&esp;&esp;堆积的冥银中央引起了火苗。
&esp;&esp;身旁的男人倾着身布香,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,明灭闪烁。精壮的身躯持着习武之人的挺拔,举手投足干净利落。
&esp;&esp;她将他看作手中利刃,平衡朝中势力的秤砣。她愿意给予他信任,只因为他值得为她所用。
&esp;&esp;他的身影映在她的瞳中,燃出了零星温度。
&esp;&esp;可她此时在想。如果他没有被她从逆流中拖拽而出,他的下场,会不会与他的老师无差?人微言轻的小小常卿如何去撼动根茎盘踞在整个阎崇下的参天大树?
&esp;&esp;呐喊被淹没于洪流,任凭如何挣扎都渺无希望。
&esp;&esp;他会默默的死去。
&esp;&esp;或许无人所晓,抛身不知处。
&esp;&esp;小满执过一杯酒,站立起身。
&esp;&esp;她双手握杯举在身前:
&esp;&esp;“忠良枯骨无人祭,奸佞声名满天下。”
&esp;&esp;她言出肃穆,坚毅的眸中泛起波动:
&esp;&esp;“其罪,当罚!”
&esp;&esp;话落,她仰首而尽,接而弯身将其中一杯酒撒在墓前。
&esp;&esp;付向安显然被小满所动。
&esp;&esp;微怔过后,他效仿着她的动作,举起了另一杯酒:
&esp;&esp;“知恩无报害师命,步步皆失险错棋。”
&esp;&esp;与她的坚毅比起来,他满腔填塞的,是隐忍的悲苦:
&esp;&esp;“其罪,当罚!”
&esp;&esp;他虽鲜有言表,但看来沉结他心头的,还是老师的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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