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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听罢这名姓,一时怔愣起来:“合燕?哪个合,哪个燕?”
“何问燕归来的何燕”书生笑着答话。
我则长长“哦”了一声:“乍一听......却像个姑娘家的名讳”
何燕点了点头:“小人出身乡野,家父家母不大识文断字,只说小人出生那日,梁间飞来一只金燕盘桓,便替小人取了这个燕字”
我点点头:“原来如此,方才听闻先生书法丹青俱美,不知可能求先生一副扇面儿?”
说罢,我便将手中的玉骨折扇递了出去。
何燕小心接过,感叹道:“小人画技粗陋,恐糟践了这玉骨扇,公子用此扇定是不缺银两的,不若再往街尾走走,有几位擅丹青的老学究,借他们笔墨画这扇面儿,想来更稳妥些”
我摇头,从袖间拿出来一锭银子。
“不妨事,你画,也不必画旁的了,就画一只飞出宫墙的燕子”
何燕见我这般坚持,便没有再推拒,当即磨墨润笔,撑开了扇面就要做画。
我垂眸看着他笔锋走向,自第一笔落下,便知他这手画技是童子功出身。
既然幼时在乡野之中,不去学耕种农桑,反而去练丹青书画。
这人嘴里也是没实话,也是可惜了这个名字。
宫墙飞燕之图不算复杂,扇面儿也不过两个巴掌大小,历来画鸟兽就以求神为上。
何燕落笔生魂,不过片刻就成了佳作,我接过扇面,迎风扇了两下,将墨痕呼干。
之后也不愿再与他攀谈,转身便要离去,不想这何燕却开口道:“公子留步”
我回眸看着他,何燕轻笑着一拱手:“这飞燕之图虽好,可独燕孤飞太过凄楚,我观公子也是爱书慕画之人,不若提下一首诗词在旁,以伴这飞燕振翅”
他说这话或是一番好意,可我听在耳中只觉刺心,于是摇了摇头,并不接他递来的笔墨,转身离去。
一边走一边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棋盘街,轻声道:“朱雀桥边野草花,乌衣巷口夕阳斜,旧时王谢堂前燕,飞入寻常百姓家......”
这诗从不该由我来提,自有人陪这飞燕扶摇,免她魂无可依,死生苦楚。
我将折扇收入袖间,预备回府以后交给梁管家,叫他差人送到边关去。
上次我同叶崇然小坐过的茶楼就在眼前,我进了茶楼点下两碟子点心并一壶热茶。
预备临时当一回耳报神,细细听着楼中茶客的闲话琐碎,看看能不能听到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举子之流。
也好将名姓记个大概,免得春来监考时两眼一抹黑。
不想这一坐,没听来几句正经话不说,还等来了一位故人。
那故人匈奴儿面貌,肩宽腰窄,步态挺拔,灰绿眸子垂在浓眉之下。
一袭墨蓝长衫,颈间围着整张银狐皮,束发的银冠上嵌着幽蓝的猫眼儿宝石。
这扮相依常人来看,不是异国王孙,就是关外富商。
哪里还有我初见他时那份落魄?
我捏着茶盏不愿再看,可等人自顾自坐到我对面的时候。
我就知道,有些事......不是我不想,它就不发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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