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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9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南方战争到底应该不应该结束，在北京民间的口碑并没有得到统一。不少人认为国民党是叛乱的罪魁，而广东是帮凶。但也有很多人将国内局势做了深刻分析，认为内战不应该成为利益争夺的首要，北边蒙古的叛乱才应该严肃对待。

&esp;&esp;但真正能左右这场战争的力量并不在民间，无论人们怎么讨论，都只是一厢情愿的闲话，是无法推动时局有任何进展。

&esp;&esp;早上九点钟，岑春渲在招待所吃过早饭，今日的行程则是拜访临时大总统。

&esp;&esp;袁世凯一大早来到怀仁堂总统办公室，先听取陆军部汇报了一番近来的战事。据汉口司令部发来的电报称，北洋军与粤军在韶关已经僵持了二十多天，依然未能有任何突破。这对袁世凯来说是一个坏消息，当然更坏的是这个坏消息还不是所有坏消息。曹锟一直隐瞒着萧耀南的事故，李纯则隐瞒着北线作战失利的消息。

&esp;&esp;尽管今早的汇报不尽人意，但并不能影响袁世凯的心情，他知道战事的僵局只是暂时的情况，北洋军承受十倍的压力等于粤军承受百倍的压力。区区一省是绝对不能与举国对抗，就算拖也能把粤军拖死。

&esp;&esp;昨天晚上他已经仔细看完了岑春渲与熊希龄会谈的记录，尽管岑春渲提出了一些危言耸听的言论，让熊希龄感到忧心忡忡。可是这一招对他可不管用，相反他更加认定吴绍霆是走投无路，所以才派岑春渲北上孤注一掷。

&esp;&esp;九点半，岑春渲跟着总统侍从官来到总统办公室门口，经过一番通报，他走进了中华民国最高权力办公室。让他感到意外的是，袁世凯竟然豪不避嫌，当着自己的面对着镜子小心翼翼梳理胡须。

&esp;&esp;张一鏖在帮袁世凯整理办公桌上的文件，陆建章也在场，正坐在小厅靠墙的座位上。

&esp;&esp;见到岑春渲进来后，张一鏖先向其颔首示意，接着又转过身对袁世凯提示道：“大总统，岑先生到了。”

&esp;&esp;陆建章没有起身，一脸漠然，显然没有把岑春渲放在眼里。前清还在时，他时任新建陆军哨官，曾公然带兵勒索乡镇官员，结果让刚好回京述职的岑春渲遇见，立刻抓到大理寺正x法。当时要不是袁世凯以军法不适于大理寺为由，拦下了陆建章，只怕当年已经死在大理寺的牢狱之中了。

&esp;&esp;这个心结他可一直没有忘记，如今岑春渲身无公职，已无任何官威，自己没必要卖一个有仇的老头子面子。他相信袁大总统也不会怪自己，因为袁大总统不喜欢岑春渲的事，全国上下只要略关心政治的人都知道。

&esp;&esp;岑春渲只是面无表情的瞥了陆建章一眼，丝毫不在乎陆建章的无礼，或者说在他的眼界之内甚至连陆建章的地位都没有。

&esp;&esp;袁世凯慢悠悠的转过身来，假惺惺的堆上一副洋溢的笑容，大声的说道：“云阶老弟，真是别来无恙，咱们一别也有十余年了，真没想到竟然还有再碰头的时候。哈哈哈。”他一边说着，一边大步走了上来。

&esp;&esp;岑春渲轻描淡写的笑道：“是啊，昔日袁项城，今日大总统，你我已是天壤之别，真正是让人感叹颇深。”他这番话一语双关，其中的隐射不言而喻。

&esp;&esp;袁世凯满不在乎，他现在的位高权重，犯不着为一些隐晦的言论动怒。他依然笑道：“云阶老弟这些年不见，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倔。来来来，咱们不用站着说话，先坐。”

&esp;&esp;他拉着岑春渲的手，请岑春渲在办公桌正面的大靠背椅上坐下。

&esp;&esp;张一鏖收拾好办公桌上的文件，吩咐侍从官准备茶点。

&esp;&esp;这时，陆建章很不合时宜的站起身来走上前，对袁世凯说道：“大总统，河南和陕西的事可不能再拖了，要不在下就按照先前的提议去办吧。”

&esp;&esp;袁世凯没有露出反感的脸色，他慢悠悠的在大总统座位上坐了下来，撑着自己的下巴仔细沉思了起来。

&esp;&esp;岑春渲有些疑惑不解，袁世凯是故意安排陆建章唱这出双簧的吗？

&esp;&esp;过了一会儿，袁世凯长长叹了一口气，不过却用十分轻松的语气说道：“朗斋，既然河南匪患严重，都跨省殃及了，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。我等下拟一道命令，让你下到立正，郑重其事的答道：“在下保证完成任务。”

&esp;&esp;袁世凯挥了挥手，说道：“行了，你先下去准备准备，今明两天决定出发的日期，尽快报到陆军部去。芝泉不在北京，陆军部还真是有些忙乱。”

&esp;&esp;陆建章就这样退出了办公室。

&esp;&esp;岑春渲听到刚才袁世凯提及河南的匪事，立刻明白是河南白朗起义的时间。白朗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，已经从几百人的队伍发展到数千人的规模，各地报纸早有报道此事了。他在广州时还听说白朗的行动与上海革命党有联系，但具体是什么情况，自己并没有深入了解。

&esp;&esp;他的看法跟许多普通老百姓一样，就算白朗再有多大的声势，终归是一群流民闹事，到最后十之八九不会有好结果。袁世凯当着他的面提及这件事，毫不掩饰的透露走后，再次换上一副笑容望着岑春渲，主动的发问道：“云阶老弟，听说你已经不在上海闲居，却跑到广东去谋了一份差事。照我说，这又何必呢，以老弟你的资历和才华，那是出将入相之大才，何苦屈尊去地方政府遭罪？更何况广东的情况是什么样，举国上下有目共睹。”

&esp;&esp;不等岑春渲回话，他顿了顿，畅然叹了一口气又说道：“不过不幸中的万幸，老弟你总算挑对了时候北上，省的我国军大破广州之后状况混乱，要是老弟你有什么闪失，愚兄怕是要内疚几载呀。”

&esp;&esp;岑春渲听了这话，心中又好笑又气恼，袁世凯在自己面前装蒜真是滑稽，可是最后一句“内疚几载”又是在暗示着自己有什么闪失，袁世凯最多只内疚几年罢了。他不冷不热的哂笑一阵，说道：“大总统的话，老弟我究竟应当明白呢，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？”

&esp;&esp;卷三：南北对决，威胁和反威胁

&esp;&esp;袁世凯十分随意的笑道：“云阶老弟，咱们好歹一场故交，大家也是明白人，索性就把话摊开了说。你此次北上无非就是为了替吴绍霆说话，妄想我放广东一马。不得不说老弟你这次煞费苦心，可惜结果未必如人意。广东是什么情况，老弟你应该心里有数，这次我是势在必得。”说到最后一句话时，他的语气故意加重了几分，显出一股斩金截铁的意味。

&esp;&esp;岑春渲故作惊奇的看着袁世凯，脸上的表情仿佛是无法理解袁世凯刚才的那番话。他反而诧异的叹了一口气，说道：“大总统宁可两败俱伤，也一定要满足个人权欲，这种损人不利己之举难道就大总统竟能坦然处之？”

&esp;&esp;袁世凯冷笑道：“老弟何苦还要说这些自欺欺人的话？什么叫两败俱伤？我中央政府全力支持国军南征，区区广东一省凭什么资格与中央政府抗衡？更遑论两败俱伤。这一仗对我国军来说无非是手到擒来之事，大军势如破竹，破广州指日可待。”

&esp;&esp;岑春渲不疾不徐的说道：“袁大总统究竟是不清楚韶关战况，又或者是真正不在乎前线损失的情况？北洋大军在韶关陷入苦战，接连折阵数次，军心不稳、士气不振，就连南征军前敌总司令萧耀南都已遭俘虏。难道这就是大总统所说的势如破竹、指日可待？”

&esp;&esp;袁世凯脸色骤变，冷冷的喝问道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&esp;&esp;岑春渲看到袁世凯变脸，立刻更显轻松，哂笑道：“大总统是武夫出身，理应知道战场风云莫测，就算远在北方坐镇，也应该时时刻刻掌握前线动态才是。看大总统的意思，似乎有一段时间不知道韶关战况的进展了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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