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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节（第3页）

&esp;&esp;刚要俯身从人手里拿回纸笔，却见陈正德紧攥着笔尖，又开始写着什么。

&esp;&esp;她去拿笔的动作一顿，转而低下头，耐心地辨认着字迹。

&esp;&esp;许久，看见他写的是：【我不配做你的爸爸，昭昭】

&esp;&esp;仿佛在心里，在纸上，曾预演过无数次的歉意。

&esp;&esp;所以昭昭这两个字，写的最好看，最工整。

&esp;&esp;陈昭：“……”

&esp;&esp;她唇角紧抿，抵住鼻尖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——“赔钱货！贱种！你怎么不和你老爸一起走，这么看着我干嘛，你吃我家的米，我打你怎么了？你给我过来！过来！”

&esp;&esp;【我怪过你，还没原谅你，但是我不会否认，你永远是我爸爸。】

&esp;&esp;——“你要去香港是不是？你去了就别回来了！我告诉你，我只有这点钱……别告诉你叔叔，别回来了，滚！有多远滚多远！”

&esp;&esp;【虽然你已经有你的家庭了，我也没有留在这个家的位置，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着，因为我从小，就想和别人一样，有个能叫阿爸的人。】

&esp;&esp;她在纸页上，一笔一划地写着字。脑海里反复闪现的，却都是那些年，自己与苏慧琴的厮打和拉扯。

&esp;&esp;以及最后自己出走香港时，苏慧琴红着眼睛的一巴掌，塞进自己手里那一叠、沾满油污的老旧钞票。

&esp;&esp;这世间的亲情究竟是以何种面貌路过自己身边，又以怎样隐秘而无解的答案回馈，她已经不再执着。

&esp;&esp;唯一能为此感到庆幸的，是她早已拼尽力气，走出这困局。而她遇见的人和事，最终让她变成一个——某种程度上，足够温柔的人。

&esp;&esp;是故，最后一句，她写：【你好好治病，不要担心钱的事，也不用来找我，只是如果以后能有好转，我出机票钱，希望你可以回来看看爷爷。】

&esp;&esp;陈昭将这页纸撕下，对叠，塞进陈正德手里。

&esp;&esp;不知是学着谁，还不忘拍拍人手背，一种宽慰而温柔的姿态。

&esp;&esp;末了，她看向病床上的父亲，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，将右手拇指抵住嘴唇，轻触两下。

&esp;&esp;转身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。

&esp;&esp;一门之隔，钟绍齐早已将继母“解决”，在长椅上等着她。

&esp;&esp;“谈妥了？”他起身，问，“回家吧？”

&esp;&esp;陈昭不再向继母施舍一眼，只是路过陈昕身边时，悄悄给她兜里塞了张小纸条。

&esp;&esp;而后，伸手握住钟绍齐宽厚手掌，轻声应了句：“嗯。”

&esp;&esp;不多时。

&esp;&esp;两人便取到停泊不远处的车，一同离开东区医院。

&esp;&esp;——“啊，但是，我这么做的话，说出去人家会不会笑我是个冤大头？”

&esp;&esp;街景倒退，途径立交桥下，霓虹灯渐暗。

&esp;&esp;光影明灭间，陈昭倚着车窗，倏而这么问了一句。

&esp;&esp;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
&esp;&esp;钟绍齐反问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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