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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在想刘道人他们三个,这是真正灵丘山的地头蛇,若是能把他们邀来,这一桩事情许是能轻便一些。”
“可想一想,事情又没有那么简单。”
“早先道左相逢,许多事儿都是想到哪做到哪,才勉强把人唬住,可若是要去对付庭昌山的人,真个露了馅,只怕他们三人要先杀我才够解恨……”
“最好是,还能有个甚么法子,再把他们进一步的唬住……”
“我不是这样善工于心计的人,管事,你在镇魔窟也是吃过见过的主,怎么样,给支个招?”
箩筐里,马管事很是拍了一下箩筐的边沿,张了张嘴,眼见得那难听的骂人话就真个要说出来了,原地里楚维阳忽地话头一转。
“也罢,先去见一见,刘道人与我说过他在坊市里的住处,许是碰不上面呢,许是见了面也不定真个要邀他去做事情,只是,这三个端是风尘里的老实人了,先见一见,总是无妨的……”
片刻后,楚维阳怔怔的驻足在了坊市中的一个街角处。
不远方街的斜对过,曾经刘道人所言说的驻足之地,不大的院落外,屋檐上挂着惨白的灯笼。
即便是站在街角处,楚维阳仍旧能够听到从院落中传出来的,那隐隐约约,极其克制的女人悲伤啜泣的声音。
与此同时,有一耄耋老人步履蹒跚的从街角处路过,诧异的看了楚维阳一眼,又顺着年轻人的目光看向那院落。
到了老人这样的岁数,许是已经不知道甚么是怕了。
他兀自叹了一口气。
“唉,前天还见他们哥仨,说是在地里发了笔浮财,本想叫他们请耶耶喝杯浊酒,可话还没说两句,一转眼哥仨又急匆匆的出门去了。”
“这一走,人就没再回来,等人从山林子里找见他们尸身的时候,那俩小的,大半身子都化成了乌血,生是教人多挖了几铲子土,才算是把人全数带了回来。”
“后来有人又从林子里找到他们哥仨留下的暗记,说是要给甚么外人带路去,记号用的很怪,多留了个阴字,又留了个明字儿……”
“这一座山就是一片天一块地,能安稳活到寿终已是不易,这些年里,也不多少人是这般死在外人手中的。”
“顶好的一个家,毁了……”
再后面,那老头絮絮叨叨的念着,楚维阳却一句都听不进去了。
他怔怔的看着那房檐下悬挂的惨白颜色。
仿佛要有血,要有血红的颜色,要将那惨白的纸晕染。
下一瞬,楚维阳猛地一个激灵,回过神来。
他偏头看去,那老头已经折身走去几步,留给楚维阳一个不近不远的背影。
几乎没再有犹豫,楚维阳朝着那老头呼唤道。
“老先生,请留步,晚辈有要紧事情请教!”
几乎话音刚刚落下,那老头便转过身来,满是皱褶的沧桑面容上,尽是风霜雪雨的麻木痕迹。
“孩子,耶耶不管你是那个阴字儿还是那个明字儿,你能来看他一眼,就是缘法;你能喊住耶耶这一句,不论你要问甚么,耶耶都事无巨细的说与你听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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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再度降临。
蒸腾的雾霭将树海笼罩,一阵阵深春的大风呼啸而过,那婆娑的声音,像是大海的浪涛一道道打落。
闫见明行走在灵丘山树海之中,他的眼眸里,有些急切,也有些茫然。
急切是因为,直至此刻,他的眼中只有那数之不尽的一棵棵树;茫然是因为,即便是这些树,看得久了,他也难辨认这一棵与上一棵树的分别。
仿佛是树海本身,树海的阴影,甚至连同自己脚下泥泞的土地,都要融化进那无尽的雾霭之中去了。
甚至连自己的愤怒与急躁,在这汪洋大海的滔天巨浪之中,都摇曳着,仿佛下一瞬就要被浇灭。
那些看似激烈而浓郁的情绪,其实解决不了任何问题!
忽地,闫见明无端的想起了楚维阳曾经说过的这句话。
恍惚之间,他似乎又听到耳边传来的脆响声,仿佛是楚维阳的手隔空又羞辱似的拍打在自己的脸颊上。
恨恨的甩了甩手臂,闫见明像是在发泄着心中的羞愤。
可下一瞬,他脸色陡然一变,猛地驻足在原地,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阴影中,满是防备与警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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