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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节（第3页）

&esp;&esp;“自去床上躺着，离我远些，别让你身上的血味熏到我。”他道。

&esp;&esp;他自不知，这幅居高临下的高傲模样，配上他那张过分精致的脸，在摇曳的红烛下，多少有几分勾人。

&esp;&esp;说完这话，江随舟回过身去，径直到那坐榻上躺了下去。

&esp;&esp;已是要在那上头将就一夜了。

&esp;&esp;他面对着墙壁，并没发现他躺下之后，霍无咎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后背上。

&esp;&esp;冰冷的审视，凉得像埋在阳关冰雪中的刀刃。

&esp;&esp;片刻后，霍无咎收回了目光。

&esp;&esp;他垂下眼，一直搭在膝头的左手缓缓翻过来，摊开了手心。

&esp;&esp;那只手，染满鲜血。红烛摇曳下，那手心里握着的，赫然是一把利如刀刃的木片。

&esp;&esp;那是他在来的路上，从花轿的内壁上硬生生掰下来的。

&esp;&esp;原本，这木片应该在刚才任意一个他能抓住的时机，划破靖王的喉咙。

&esp;&esp;但是……

&esp;&esp;他淡淡瞥了一眼江随舟的背影。

&esp;&esp;就在刚才，他即将动手杀死对方的那一刹那，他对上了那双眼睛。

&esp;&esp;清亮，干净，却又十分慌乱，像被自己吓到了。

&esp;&esp;霍无咎闭了闭眼。

&esp;&esp;木片分明已经攥入了血肉，却在那一刻没有下得去手。

&esp;&esp;他似乎向来没有欺凌弱小的爱好。

&esp;&esp;片刻之后，他缓缓睁开眼，双手撑在轮椅的两侧，略一发力，便将自己从轮椅上挪到了床榻上。

&esp;&esp;浑身的疼痛都被牵起，引得他的肌肉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栗。他却分毫未觉一般，手下利落地微微一动，便借着挪动身体时布料的细微声响，将那片染血的木片藏在了床下。

&esp;&esp;他的目光扫过江随舟，看见他似乎躺得并不大舒服，僵硬着后背，又像是在强迫自己入睡。

&esp;&esp;……嗤。

&esp;&esp;霍无咎淡淡收回了目光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江随舟躺下后便闭紧了眼，只等快些睡着，熬过这晚。

&esp;&esp;最好第二天醒来时，他是在他的公寓里，被闹钟叫醒的。

&esp;&esp;……但是，即便只是想安稳睡个觉，江随舟也没能如愿。

&esp;&esp;实是这四下里雕花的床榻，不仅看着硌人，躺在上头更硌人。他只能侧着身子，薄薄的披风搭在身上，能勉强当条被子。

&esp;&esp;这具病歪歪的身体，娇贵得出乎他的意料。

&esp;&esp;窄小的坐榻硌得他腰背酸软，即便身处春日的室内，也冻得手脚冰凉。

&esp;&esp;一整晚，他辗转难眠，根本没法合眼，只得眼睁睁地熬到房间里红烛燃尽，窗外天色渐明。

&esp;&esp;待到清早坐起身时，他已经浑身疼得几乎要散架了，喉咙也有些发痒，激得他直想咳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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