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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宁王妃怔怔地用绢子揩着眼角,恍然悟了过来,不可思议地道:“王爷是要”她慌忙摇头道:“这,这怎么行?纵然是庶出,也是您的亲闺女,这这”她一时找不出说法来。
&esp;&esp;她平日虽没把这些不是亲生的子女放在眼里,但也没歹毒到特特去要他们性命的地步。
&esp;&esp;宁王冷冷地看她一眼:“有什么不行?父要子亡,子不得不亡,反正她名声坏了,留下来也没了用处。”他站起身,昂着脸傲然道:“只要我能得皇位,舍出一个庶出女的命又何妨?”他一撩衣袖:“去命人办吧,大不了以后给她追封谥号,尽死后哀荣也就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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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薛元半靠在车围子上,轿檐外挂的铜铃一步一晃,叮叮当当的煞是好听,他细白的手指虚虚点了几下,半掀开轿帘问道:“宁王庶女那事儿传进宫里了吗?”
&esp;&esp;成北跟在轿外低声儿道:“今儿早上刚传进去,皇上估计正焦头烂额呢。”他看薛元放下帘子,缩着肩膀,咕哝道:“昨晚上那庶出姑娘不忍羞辱,午夜里投了河,她死了不要紧,可怜张小公爷就得背上一条人命案子了,再不是打一顿关几年就能抹去的事儿。”
&esp;&esp;薛元的声音从轿子里淌了出来,仍是稳稳当当的声口:“量小非君子,无毒不丈夫,宁王为着这皇位,竟连亲闺女也舍得,倒也称得上人物了。”
&esp;&esp;成北跟着啧啧了几声:“督主说的是,可怜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,为着老子的野心,跟着送了命。”他忽然又呵着腰,压低声音道:“不过既然出了人命官司,那这事儿就棘手了,难道真要张小公爷偿命不成?”
&esp;&esp;薛元轻笑了声:“倒也是个好法子,只是皇上必然不乐意。”他轻轻敲了敲车板,欣欣然笑道:“我只可怜乾清宫的小皇上,这会儿指不定怎么心烦呢”他漫不经心地用银签子拨了拨博山炉里的香灰:“先别去东辑事厂了,直接去乾清宫吧。”
&esp;&esp;成北依言改了道儿,他在宫门口看了眼,撩着曳撒不急不忙地走了进去,绕过屏风,就见姜佑冷脸立在书案后头,柔福功夫匍匐在地,哭成了一枝雨打梨花。
&esp;&esp;姜佑恨恨地拍了拍桌案:“就算是庶出的,那也是跟你一道儿长大的姊妹,你纵然不能救她的性命,也不能还跟着为虎作伥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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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柔福也不言语,只是俯在地上哭个不住,姜佑连连顿足:“她是你的亲妹妹,她是不是自尽,难道你还不清楚?”她微顿了顿,放缓了声儿道:“堂姐,朕知道你跟皇叔不一样,素来是个好的,难道你就忍心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就这么平白死了?”
&esp;&esp;柔福顿了下,抬头用泪眼看了看她,又深深垂下头去。姜佑以为有门,再接再厉道:“皇叔为了争这个位子不择手段,如今已经搭上你姊妹的一条命了,难道你真以为她不敢再这般对你?若是你还执意不回头,你那妹妹便是你的前车之鉴!”
&esp;&esp;柔福止住了泪,抬头怔怔地看着她,嘴唇翕动几下,轻声道:“我这命向来是不由我自己做主的,如今名声都毁了,便是死也比留下来受人唾骂强。”她忽的面如死灰一般,没一丝活气儿地跪伏在地上:“皇上,家妹是被张家长子调戏,不堪受辱,这才想不开跳水自尽,还望您严惩真凶,还家妹一个公道。”
&esp;&esp;姜佑见她冥顽不灵,气得用墨砚连连敲了好几下桌子,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,这时候就听外面有道清越多情的声音不急不忙地传了进来;“郡主倒真不愧是宁王的掌珠,铁石心肠,不顾别人死活这点倒学了个十成。”
&esp;&esp;姜佑听声儿就知道是谁,顿觉得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,心里长长地出了口气,一边迎上去道:“掌印来了。”
&esp;&esp;薛元低头看她,见她满眼欣喜仰赖地看着自己,仿佛找到依托一般,不由得一哂:“臣见过皇上。”他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,然后对着柔福半弯腰行了个礼:“郡主好。”
&esp;&esp;柔福神情有些躲闪,抬头看他一眼,又忙忙地低了头。薛元上前几步,立在她身前漫不经心地道:“既然郡主口口声声称张小公爷轻薄了你,那总要拿出证据来,就是你是郡主之尊,也不能这么红口白牙地就给人定了罪名。”
&esp;&esp;柔福两颊涨得通红,就算薛元是个太监,但表面上却跟男人没什么区别,还是个极倜傥的男人,这么直喇喇问她被人轻薄的事儿,可真够让人难堪的,她勉强开口,嗫嚅道:“厂公要什么证据?”
&esp;&esp;薛元淡淡道:“也没什么,既然郡主说被张小公爷轻薄了,那总归是有些痕迹留下的,宫里旁的不多,老道的嬷嬷却是不少,找几个过来给郡主验身,一套流程下来,自然便可分明了。”
&esp;&esp;柔福在京里待了许多年,当然知道验身是什么意思,脱光了在屋里,那几个尖酸的婆子嬷嬷这里捏一把那里拧一把,还要细细瞧了,她若真是让人验了身,那真是比死还难受。她慌得流着泪连连摇头,情急之下反而说不出话来。
&esp;&esp;呵腰跟在薛元身后的成北极也是个伶俐的,抬眼看了看薛元,便极刻薄地嘿嘿笑了两声:“奴才多嘴插一句,哪里用找姑姑这么麻烦,咱们东厂里就有好几个这样的公公,手法一流,您若是要验身,奴才帮您把人找过来就是了。”他对着柔福嬉皮笑脸地鞠了一躬:“郡主,您放心,那几位公公都是熟手了,保证验身之后您还是清白的身子。”
&esp;&esp;柔福骇得脸色发白,全身颤抖地道:“不,不行!”要找嬷嬷来验身已经够吓人的了,更何况是太监。
&esp;&esp;姜佑看了眼惊骇欲死的柔福,皱了皱眉正要开口,就见薛元淡淡的看了她一眼,她眼珠子转了转,一下子闭上了嘴。
&esp;&esp;薛元漫不经心地道:“咱家保证,不会伤了郡主的。”他一个眼风打了过去,成北又嘿嘿笑着说了几句。
&esp;&esp;他也不理会吓瘫在地上的柔福,转脸对着姜佑道:“宁王下了步好棋,昨天已经把这事儿散布了出去,就算是这事儿了了,皇上的名声也要受些影响,你打算如何做呢?”
&esp;&esp;姜佑看了眼吓得人事不知的柔福,在原地苦思冥想了会儿,忽然眼睛一亮:“朕可以把朝中的重臣都召集了,再命东正表哥和柔福堂姐上来,当庭对质”她说着又沮丧垂头:“可惜柔福表姐不肯开口说实话,她一介女流,还是受害的身份,总不能对她用刑吧?”
&esp;&esp;薛元面上带出些满意之色,两手拢在袖子里,欣欣然笑道:“皇上想做什么只管放心去做就是了,臣总有办法让柔福郡主开口的。”
&esp;&esp;姜佑吓了一跳,说话都磕巴了:“掌,掌印,你可别这样啊,就算不论她是朕的亲堂姐,她好歹也是皇族贵女,就这么被人上了刑,传出去只怕宗室头一个就要反了天了,再说了,她身子弱,万一出了什么事儿,被人告个屈打成招怎么办?”
&esp;&esp;薛元笑了笑:“皇上是在关心臣吗?”他看姜佑一下子被噎住的表情,抬手在她肩头抚了抚:“臣向您保证,不会让她身上带伤就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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