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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节（第3页）

&esp;&esp;杀手李昂懂了，他们连夜逃离汽车旅馆。还是由玛蒂尔达开车，虚弱的李昂趴在后面，把头埋在咖啡色的长发间，像只落难的宠物狗。

&esp;&esp;两昼夜后，经过维也纳和希特勒的故乡林茨，再次进入德国巴伐利亚境内。他们一路向北驶去，一直到荷兰的鹿特丹港。这是莱茵河的入海口，也是欧洲最大的集装箱港口。他们带着摩托车坐上滚装船，经过波涛翻滚的北海，抵达了英国伦敦。

&esp;&esp;玛蒂尔达说她很想去一个地方——墓地。

&esp;&esp;天色昏暗，来到伦敦郊外的海格特公墓，玛蒂尔达带着他兜兜转转，直至一座花岗岩纪念碑前。有个德国老头的雕像，刻着几行镏金大字，玛蒂尔达用结结巴巴的英语念出来——

&esp;&esp;“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”

&esp;&esp;还有一句：“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。”

&esp;&esp;马克思的墓。

&esp;&esp;墓前的无数鲜花大多是中国公费旅行团献上的，现在空无一人。马蒂尔达也给墓碑献了一束花，她的爸爸妈妈都是法共党员，她小时候跟父母来过这里，记得爸爸还唱了首国际歌。

&esp;&esp;杀手李昂说，我曾是中国共青团员，不知道现在退团了没有。

&esp;&esp;我介绍你加入法国共产党吧，玛蒂尔达勾住他的脖子说。

&esp;&esp;这时候，李昂不想开玩笑，他说，那个客户是个大人物，已下达了全球必杀令，对我的人头的悬赏额，可能高达数百万欧元。玛蒂尔达，你快点走吧，这是你能活下去的唯一办法。真正的职业杀手，随时都找到我们。

&esp;&esp;你要我离开你？

&esp;&esp;是，赶快走吧，要么我离开你？

&esp;&esp;玛蒂尔达，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说，好吧，我可以走，但有一个条件。

&esp;&esp;说。

&esp;&esp;你必须答应我。

&esp;&esp;都快要死了，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？

&esp;&esp;跟我做爱。

&esp;&esp;这……

&esp;&esp;我不管。

&esp;&esp;玛蒂尔达用嘴唇封住他的口。

&esp;&esp;杀手李昂挣脱道，玛蒂尔达，其实，我是想等你，等你长大。

&esp;&esp;如果，我长不大了呢？如果我明天就死了呢？如果你明天就死了呢？马克思给我们的时间太短了。

&esp;&esp;你一定要的话，什么时候？

&esp;&esp;现在。

&esp;&esp;什么地方？

&esp;&esp;这里。

&esp;&esp;玛蒂尔达如是说，杀手李昂困惑地抬头，这是公墓啊，节操呢？

&esp;&esp;一不留神，他被她推倒在墓碑前的草地。

&esp;&esp;在最漫长的那一夜，伦敦北郊近乎透明的星空，像散落的水晶珠链，弥漫着少女刘海间的气味。

&esp;&esp;年轻的玛蒂尔达，用身体融化着杀手李昂。来自中国的男人。在伟大的马克思墓前，告别处女生涯，没有比这更庄严更伟大的誓言了。她想。

&esp;&esp;清晨，马克思看着一览无遗的他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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