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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尤其等到天黑之前,她听说她大伯父赶了来求见长公主,之后浣纱又辗转打听得程夫人竟与裴二老爷和离了,裴钦也带着妻儿脱离了裴家,自此改姓程,与裴家再无任何关系后,她心里就更慌了。
&esp;&esp;季善和她那个泥腿子丈夫都是疯子,尤其她那个泥腿子丈夫,更是当年就一心置她于死地了,这次还事涉他的亲生骨肉,他肯定更不会放过她了……
&esp;&esp;但豫章长公主的院子一直都什么动静也没有,晚间徐佩瑜也是照常回了他们的院子,歇在了她屋里,对她也是一如既往的关心体贴。
&esp;&esp;裴瑶便又生出了几分希望来,看来大伯父与父亲真的有在拼尽全力保她,所以长公主才能那般平静,甚至真到了最糟糕的时刻,长公主十有八九也会拼命保她。
&esp;&esp;毕竟两家如今的希望都在淼淼身上,而淼淼又是她生的,淼淼能入八皇子妃和皇贵妃的眼,也都是因为她这个亲娘,——不怪都说母凭子贵,有孩子与没孩子终究不一样,她虽没有福气生儿子,女儿却比儿子更争气好吗?
&esp;&esp;等到早间起来,打听得豫章长公主并没发话取消今儿府里的宴饮,仍照常接待来拜年的皇室宗室子弟们后,裴瑶就越发心安了。
&esp;&esp;甚至还睡了个回笼觉,毕竟昨晚她是真的没睡好,长公主府也自有长史女官,管家的事向来都不用她操心;过年期间,豫章长公主又早发话免了大家的晨昏定省,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当然不如睡一觉的好,午宴时才能有精神服侍婆母长辈,应酬宾客们。
&esp;&esp;却万万没想到,她刚睡醒起来,梳洗了正自妆扮,便见詹嬷嬷直接闯了进来,张口便是一句:“御史台的沈大人沈太太到了,长公主请大少夫人即刻过去一趟……大少夫人最好一个字都别说,只乖乖配合即可,否则受累的只会是县主。”
&esp;&esp;裴瑶的心立时跳到了嗓子眼儿。
&esp;&esp;难道大伯父与父亲竟没能镇住贱人夫妇吗?他们怎么办事的,竟让贱人夫妇见到了长公主,还这么快,这下她该怎么办?长公主一定很生气,很恼怒吧?
&esp;&esp;不过她还有淼淼,便为了淼淼,长公主也一定会至少现下保住她,以免她连累淼淼前程的……
&esp;&esp;裴瑶赔笑着还想与詹嬷嬷套套近乎,看能不能先打听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。
&esp;&esp;然在迎上詹嬷嬷满脸的冰冷与鄙夷后,终究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,乖乖儿起身随她出了自己的屋子。
&esp;&esp;却是刚出了自己的院子,就听得身后的院门“砰”的一声被关上了,至于里面会发生些什么事,她便不回头,不折回去看,也能猜到一二,心就更凉了。
&esp;&esp;但再凉也凉不过此时此刻,听得豫章长公主的这句‘你不是要送她最后一程’之后,长公主什么意思呢,难不成竟与贱人夫妇达成了什么协议,真要她的命不成?
&esp;&esp;裴瑶接连深吸了几口气,才勉强自持住了,强笑着给豫章长公主行礼:“母亲,不知您现下叫儿媳过来,有何吩咐?可是您老人家又想淼淼了,那儿媳午后再去一趟八皇子府,看能不能尽快接了淼淼回来,承欢您老人家膝下吧。”
&esp;&esp;说完又屈膝给徐佩瑜行礼,“大爷怎么也在这里,妾身还当您已经出门了呢。”
&esp;&esp;豫章长公主与徐佩瑜却都没说话,豫章长公主是嫌恶,是不屑再与一个贱婢之女说话,连再看她一眼,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;徐佩瑜则是失望与麻木导致的无话可说。
&esp;&esp;倒是一旁程钦冷声开了口:“都到这个地步了,徐大少夫人还装什么傻呢?你不会说没看见我们吧,我们三个这么大的大活人,你得多瞎才能看不到我们?就别装模作样了,长公主与徐大爷已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,包括你的真实身份,你的所作所为,还有你杀自己的骨肉至亲灭口之事!”
&esp;&esp;他话都说明了,裴瑶哪还装傻得下去?
&esp;&esp;身体气得摇摇欲坠的同时,双眼却满是怨毒与仇恨,若眼刀能杀人,程钦身上已是千疮百孔,“裴钦,你为什么要这般咄咄逼人?你们为什么要这般赶尽杀绝?不都是你们一步步逼的我,不都是你们先不给我活路吗?我有什么错,我只是想活着,想活得好一些而已,你们凭什么都这样逼我……”
&esp;&esp;近乎尖叫完之后,想到关键还在豫章长公主和徐佩瑜身上,立刻又冲母子两个跪下哭起来:“母亲、大爷,不是他们说的那样,也不是您们想的那样。当初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,我也是无辜的啊,等终于知道了时,我哪怕当时再爱慕大爷,也知道自己再配不上大爷,不敢欺骗长公主和大爷。可家里长辈们都坚持,我人微言轻,除了遵命,又能怎么办呢?”
&esp;&esp;“等到过门以后,我也一直都战战兢兢,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踏错,我也一直很是愧疚自责,为此还小产了……偏偏那时候,我母亲和二哥心还偏到了脚后跟,我痛苦醋妒之下,一时糊涂也是情有可原啊……谁知道又是因为她,我好容易怀上的长公主与徐佩瑜,继续哭道:“母亲、大爷,您们别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,他们本就恨毒了我,却又反抗左右不了家里的长辈们,只能冲着我,当然对我怎么恶意怎么来。是,是有杀人灭口这回事儿,可不是我做的,我事先也被蒙在鼓里……都是我跟前儿的浣纱,她见我一再的被勒索被威胁,都要寻短见了,实在心疼不过,才会与她哥哥私下商量,把事情给做下了的,等我知道时,人已经不在了,我想补救都来不及啊。”
&esp;&esp;“偏他们兄妹都是为了我,都是一片忠心,我也怪不得他们,只能自此把事情烂在肚子里,当从来没发生过一般。可我心里真的很难过,自事发以来,就从没睡过一个好觉……母亲、大爷,我知道我这次错了,我往后一定改,一定母亲和大爷说什么,我就听什么,求母亲和大爷别为我气坏了身子,也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真的会改的……”
&esp;&esp;这回是豫章长公主冷冷打断了她,“你不要再叫本宫‘母亲’,你这样的贱婢之女,原本连靠近本宫十丈以内的资格都没有,本宫不想再听你废话一个字,没的白脏了本宫的耳朵!詹嬷嬷,本宫累了,这里就交给你了。”
&esp;&esp;话音落下,自有侍立在一旁的心腹女官小心翼翼扶了她起来,又看向徐佩瑜,“瑜儿,这里也没你事了,歇着去吧。等过阵子母亲赔你几个美人儿,明年也定给你重新娶一位真正的高门贵女,再不让你被贱婢恶心!——至于你们几个,既非要送贱婢最后一程,那就送到底,等她死透了再走吧,另外,记住你们的承诺!”
&esp;&esp;徐佩瑜却是沉声道:“母亲,您先去歇着吧,我还有几句话要问、问裴氏,等问完了,自会离开的。此番之事,累母亲生气受累了,都是儿子的不是,等事情了了,儿子再好生向母亲赔礼致歉。”
&esp;&esp;豫章长公主到底心疼儿子,片刻才放缓了声音道:“怎么能是你的不是,你也一直被蒙在鼓里,自己都是受害者了,那你就等会儿再走吧。”
&esp;&esp;徐佩瑜点点头,“儿子恭送母亲。”
&esp;&esp;一旁季善与沈恒程钦也道:“恭送长公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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