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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清晨时分，宋微开唱告一段落的结束乐章，最经典最流行的挽歌《薤露》：

&esp;&esp;“薤上露，何易晞。

&esp;&esp;露晞明朝更复落，

&esp;&esp;人死一去何时归……”

&esp;&esp;歌声回环往复，两个学徒轻声相和，随着破晓的晨光声音渐悄，仿佛昼夜间完成了生死的轮回。失去亲人的悲痛，于天地造化面前，散作悠远的哀愁，亦深广，亦浅淡。

&esp;&esp;一个身影跨进门槛，在灵堂当中跪下，大礼叩拜。行礼完毕，就那么跪坐当地，不声不响，侧着脑袋听挽歌丧曲和超度咒文。

&esp;&esp;陪同守灵的仆从多数正打瞌睡。宇文皋仿似老僧入定般端坐无语。

&esp;&esp;宋微闭着眼睛，低声吟唱，歌声中无悲无怨。

&esp;&esp;一时竟没有谁发觉大堂内多了一个人。

&esp;&esp;宇文皋终于睁眼，望见堂前跪着的独孤铣，点点头：“润泽，你来了。”

&esp;&esp;宪侯被皇帝圈在北郊，岳母去世，收到凶讯后，再请得圣旨同意，才出发返回。连夜奔驰，总算在初二早晨赶到。

&esp;&esp;独孤铣向宇文皋施礼：“大哥，节哀顺变。”又道，“大哥，抱歉，我必须立刻进宫一趟，暂且离开，过后再来为母亲守灵。”

&esp;&esp;宇文皋道：“何事如此紧急？”

&esp;&esp;独孤铣看看四周。宇文皋冲一个贴身仆从挥手。仆人们训练有素地领着道姑挽郎退出去。宋微却坐着没动。一个仆从过来请他，被独孤铣拦住。

&esp;&esp;等无关人等散尽，独孤铣走到宋微面前，伸出一只手。

&esp;&esp;事实上，从他出声起，宋微便住了口，只呆望着他。

&esp;&esp;宇文皋比他更呆，完全搞不清楚状况：“润泽，这是……”

&esp;&esp;独孤铣一手把宋微从地上拉起来，向内兄成国公郑重介绍：“这是六皇子殿下。”

&esp;&esp;“六……你、你说什么？”宇文皋忘了是在母亲灵前，高声惊问。

&esp;&esp;宪侯帮皇帝寻找当年纥奚昭仪所出、流落在外的六皇子，若从最初宫变后得到线索开始算，前后一年半还有多。因与宪侯府关系密切，成国公隐约知道一点，但不了解详情。此刻陡然听独孤铣如此说，饶是他久经历练，也大惊失色。

&esp;&esp;“这、这怎么可能？六、六皇子殿下，怎么会在此出现？……”

&esp;&esp;独孤铣木着一张脸，摇头：“我也很想知道，他为什么会在此出现。”

&esp;&esp;宋微直觉独孤铣表面好像没什么，实际上可能生气得要命。只怕比上一次看见自己装瘸子还要生气。被他拿剑鞘敲一下腿，其实真不算可怕。打一下，过后肯定要加倍揉回来。反倒是这样冷冷淡淡，不知道会怎么跟自己算账。

&esp;&esp;想也无用，索性懒得多想。整个人还没从角色扮演中彻底抽离，对宇文皋道：“宇文大人，我是宋微。就是，嗯，宪侯大人所说的六皇子。对不住，惊扰了老夫人。但是不这样，我没法偷偷回来。那个，死者为大，今晚你让常老板另外叫人来唱吧……”

&esp;&esp;成国公于是被他提醒了。脑中白光闪过。如果眼前这个自称叫宋微的真是六皇子，那陪着自己给过世的老母亲唱了一宿挽歌的人又是谁？

&esp;&esp;唱挽歌，六皇子。

&esp;&esp;六皇子，唱挽歌。

&esp;&esp;天！

&esp;&esp;这、这、这……

&esp;&esp;忽听独孤铣道：“陛下惦念六殿下，日思夜想，我这就送他进宫。”

&esp;&esp;宇文皋定定神。不愧为三公中最年富力强的一位，马上冷静下来。上下打量一遍，道：“润泽，且慢。殿下这身装束，先在敝处换一换。”

&esp;&esp;独孤铣果如宋微猜测，不过表面淡定，内里实则乱如一锅粥。脑中许多声音轮番咆哮，好在他还记得是在岳母灵前，一个念头一个念头掐灭下去。最后只想到皇帝又气又急，病得奄奄一息；太子日益嚣张，毫不遮掩。如此境况下，他竟然回来了！

&esp;&esp;不许他走，他偏要走。

&esp;&esp;硬叫他走，他又不走了。

&esp;&esp;就是一头驴。

&esp;&esp;也好。

&esp;&esp;回来了，便休想再走。

&esp;&esp;务必挽歌：

&esp;&esp;：情人乍起无端恨，父子何来隔夜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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