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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楚承稷却半点没有放手的意思,一只手抬起秦筝哭花的脸,手臂肌肉线条绷紧,视线沉沉落在她脸上,重复了一遍:“不要再说那样的话。”
&esp;&esp;秦筝看着他冷笑:“不许我说那样的话,可最先是谁那样做的?”
&esp;&esp;楚承稷瞳仁里映着完完整整的一个她,唇角抿紧,没说话。
&esp;&esp;秦筝半是委屈半是难过,狼狈抹了一把脸:“你身上有伤,我不想在现在跟你吵,放开,我去找军医。”
&esp;&esp;楚承稷缓缓道:“去书房,不是不想理你,也不是不想见你。”
&esp;&esp;他抬起眼,看向她眸子最深处:“秦筝,我只有一颗心,早就把它完完整整地掏给你了,为什么不信我?因为旁人几句话,就要写一封契书来确保我对你的心意。”
&esp;&esp;秦筝眼角噙着一滴泪,他抬手抹去,动作很温柔,“我的感情和承诺在你眼中就这么一文不值么?我也是会动怒的。可看着你,又舍不得生气了,只能避开你,让你知道,我也是会恼的,不能再怀疑我对你的感情。”
&esp;&esp;“我没你想的那么宽宏大度,我也有执拗的时候。”
&esp;&esp;“那天晚上,我回房了,在床边看了你一夜。”
&esp;&esp;“默背了曾经看过的所有佛法,依旧想不通,为什么会在你身上患得患失,贪嗔痴皆犯。”
&esp;&esp;听他说起这些,秦筝咬紧唇,努力想逼退眼眶的涩意,却让泪涌得更凶:“你会患得患失,我就不害怕么?我在这里就是个异端,所有人都觉得你选妃纳妾是理所当然的事,真到了‘等闲变却故人心’的时候,我有什么退路?”
&esp;&esp;说到后面,已经抑制不住嗓音里的哽咽。
&esp;&esp;楚承稷按着她后颈,让她完全贴向自己,肩膀抵着肩膀,胸膛挨着胸膛,仿佛一对交颈的鸳鸯,“对不起。”
&esp;&esp;秦筝再也绷不住,回抱住他,伏在他没受伤的肩头大哭起来:“你以前说你不知道怎么对人好,可我也是亡国第一百一十四天
&esp;&esp;秦筝就这么在徐州大营住了下来。
&esp;&esp;楚承稷口中那封契书,她一时半会儿瞧不到,细问楚承稷都写了什么,楚承稷又不肯说,只得作罢。
&esp;&esp;军医说要让楚承稷静养,秦筝除了照料他饮食起居,送到楚承稷这里来的折子,她也帮忙处理了那些日常琐碎的政务,关乎军机大事的,才由楚承稷亲自过目。
&esp;&esp;偶有因不熟悉徐州基本情况拿不准确法子的,秦筝便直接问楚承稷。
&esp;&esp;这日在看到一封关于徐州征税充盈府库的折子时,她眉头皱得紧紧的:
&esp;&esp;“徐州地广人多,怎地田赋还不及青州?城内多坊市,收上来的商税也这般低?”她看向楚承稷:“官府进项除了盐、铁、茶,就是赋税,再这样下去,只怕徐州银库在军需上都周转不过来。”
&esp;&esp;田赋是官府对田地征收的税款,军中的军粮和官府粮仓里囤积的赈灾粮都是这般征上来的。
&esp;&esp;商税跟后世的纳税类似,都是商贾向官府缴纳税款。
&esp;&esp;徐州通运发达,可以说是江淮一带的贸易中心,南北商贩都在此转卖货物,同时也给徐州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。
&esp;&esp;但如今田赋商税明显远低于徐州应有的数额,秦筝有些担心下面的官员贪墨。
&esp;&esp;楚承稷半靠在床头,身后垫着两个软枕,手执一卷书,姿态闲散,为了不勒到伤口,雪白的中衣领口微微敞开些许,露出好看的锁骨和一小截绕过肩颈的纱布,黑发随意地披散着,其中一缕正好落在他缠绕纱布的地方,衬着他那张清隽如玉的脸,自有一股风流意态。
&esp;&esp;他长臂一伸,就把秦筝拉近了几分,下巴搁在她肩头,握住她拿折子的手抬高几分,看清折子上写的内容后,语调略有几分疲懒:
&esp;&esp;“徐州地处要塞,战乱不断,原本南北通货频繁,近几年因为战火,来往商贩减少,我下令减免了税收,引商贾们重回徐州经商。”
&esp;&esp;这样一来,商税低下倒是解释得通了。
&esp;&esp;秦筝嫩白的手指继续在折子上指:“田赋低下也是因战乱导致田地无人耕种?”
&esp;&esp;楚承稷捏住了那根在他视线里晃来晃去的手指,不急不缓道:“战乱是原因之一,徐州地势不如青州平坦,又无江河过境,耕种和灌溉都比不得青州。”
&esp;&esp;秦筝听得认真,对徐州的经济来源也有了基本认知。
&esp;&esp;青州临江又属平原地带,可大力发展农业,凭借元江也能靠漕运带动贸易。
&esp;&esp;徐州的地形却不适合主推农业,楚承稷是想继续发挥交通枢纽的作用,在战乱之后形成贸易中心,作为南北货物的一个交汇地。
&esp;&esp;目前的结症在于,徐州的贸易往来因为战乱已经大不如前,虽然楚承稷减免了赋税,但短时间内也难见成效。
&esp;&esp;到时候很头疼的局面就是,百姓吃不上饭,官府也征不上粮,一个地方穷得饭都吃不起了,傻子才跑来这里做生意,还谈什么发展贸易、充盈府库?
&esp;&esp;秦筝想了想道:“今年青州的田地尽数耕种,收上来的新粮可以援助徐州,但徐州境内,除了慢慢盘活南北贸易,来年农业上至少也得自给自足。”
&esp;&esp;“我看徐州将田赋里的地税由原本的‘十五税一’改为了‘三十税一’,一亩地只需向官府交半斗粮食,赋税虽是减轻了,可耕地、种子这些都是问题。未免有地的百姓不愿耕种,愿耕种的百姓无地可耕,可由官府统一分配耕地和作物种子,再按村配给耕牛,免税三年。”
&esp;&esp;楚承稷听她说得头头是道,嘴角轻扯出一个弧度:“你如今处理起这些倒是熟稔。”
&esp;&esp;秦筝白他一眼:“我好歹也跟着宋大人他们学了这么久,关于青州的农耕的策略,是亲耳听着他们一条条讨论出来的,关于徐州流民的安置,可效仿青州的制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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