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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这样妈妈还劝爱娣不要离，他们家哪是娶媳妇，根本是想娶个免费劳力。既要会生儿子，还要gān活卖命只管三餐温饱。爱娣苦笑，说：&ldo;不想打官司看来还是躲不过去。&rdo;&ldo;民事官司而已，别被黑子吓着了。&rdo;姜尚尧安慰说，&ldo;有个好律师绝对顶事。&rdo;严华康律师近年事业发展蒸蒸日上，事务所由老街的烂屋檐底搬到新区的商业大楼里，规模扩充了数倍。十年人生，白驹过隙，见面后庆娣与他无限感慨。&ldo;那时个头差不多有我高，说起话来有条有理的。后来不经意看见桌子底下藏着的手扭在一起，才知道原来还是个小姑娘，充大人呢。&rdo;严律师与庆娣会心一笑，再开口语声怅惘，&ldo;那时我执业不久，头一次接大案子，心里也发慌。特别同行的目光望来，像在说不掂量掂量自己本事，逞能呢？我私下里憋足一口气要争个公道，但可惜了，最后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。&rdo;&ldo;严律师，你已经尽力了，我们很感激。&rdo;庆娣放下筷子，看一眼身旁微笑不语的姜尚尧，诚挚地说。与记忆中她骨立铮铮，眉宇间英气bi人的形象相比，水晶灯下，庆娣肤色莹白，明眸溢彩，笑容温柔可亲，像一颗沙砾终于磨砺出珠光。严华康注视她许久，恍惚间，仿若看见老街的陋室前，一高一矮两个倩影颓丧地并肩离开。斯人已逝，往事无谓再提。他问起爱娣的qg况，关于财产分割，爱娣只有简单的要求：&ldo;只求公平合理。当初结婚时没有礼金也没有嫁妆，这两年多共同经营两个摊位，他主外我主内，一样付出劳动。攒下的钱年前被他姐姐借去，现在只归还了一半。这一半连我近期问朋友同学借的，都在我这里。我只要这部分就行。&rdo;&ldo;男方姐姐借钱时有没有凭证依据？&rdo;&ldo;没有。&rdo;爱娣最怕的也是这个，真若走诉讼离婚程序，她相信向雷的姐姐一定会矢口否认。&ldo;但是，银行有存取款记录，是直接打到他姐姐账上的。&rdo;严华康淡然一笑，&ldo;那就行。&rdo;以严华康律师目前在闻山的名气，如果不是因为与庆娣多年的渊源，这种小离婚案极少亲自受理。既然有他出马，自然胜算在握，再加上有黑子从旁协助，爱娣应该不会吃亏，至多虚耗些时间而已。庆娣吃了颗定心丸，回到闻山的第三日去了姜家看姥姥。接到老妈通风报讯的电话，姜尚尧提早下班。阳台上三个女人正围坐着摘荠菜，言笑晏晏的，气氛温馨。这qg景让姜尚尧心底忽地泛起一个念头，希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，直至地老天荒。哪知他没开口说话，脚边的福头耳朵警觉地立起，喉间发出一声低呜，接着挣脱了他手中的狗链，箭一般飞窜向阳台。坐在马扎上的庆娣只见一条黑影掠来，未及反应，福头已经扑上她半身，撞翻了她腿上半簸箕的荠菜，两只前爪搭上她肩头，下一秒，一条湿滑滑的舌头就势舔上她面颊。&ldo;福头！&rdo;她惊喜jiāo加。福头委屈地低呜，不依不饶地就着她的手把鼻子往她颈窝里凑。鼻息急促，可想而知心中激动。姥姥在旁笑骂：&ldo;畜生，尿了一地。&rdo;&ldo;可不是。&rdo;姜妈妈连忙去找地拖，庆娣挣脱福头的双爪站起来，这才看见阳台门外，注视着这一幕嘴角轻扬的姜尚尧。&ldo;知道你想它，上回太匆忙顾不上，今早我叫严关去矿场把它接回来。&rdo;上回姥姥病危，没心qg顾及其他，这一次他用足心思。像姥姥说的，庆娣是念旧qg的人，他不相信闻山的所有都不值得她留恋。多谢两个字尽在她眼底，庆娣低头一笑，在阳台走起八字步。这游戏以往玩惯了的，福头顿时jg神大振，随着她的八字在她脚边穿梭成s型，接着人立而起，向她讨要奖赏。姥姥笑得前仰后合，姜妈妈摇头说：&ldo;多大年纪的人了？&rdo;&ldo;我试试福头还记不记得。&rdo;庆娣使劲搓搓福头脑袋以兹鼓励，抬眼迎上一双幽深的黑眸，她不由耳根发热，抢了姜妈妈手中的拖把。&ldo;阿姨，我来。&rdo;晚饭包的荠菜饺子，吃好后姜妈妈视若无睹儿子短袖t恤下的虬结肌rou，满脸嫌弃地说：&ldo;带庆娣散散步去，你看你再不锻炼，啤酒肚快出来了。&rdo;姜尚尧配合默契地望向庆娣，庆娣从善如流地点头。门一关，她瞬间换了副面孔，佯作担忧地问：&ldo;姜总，要不要拿件外套遮遮啤酒肚？虚胖影响市容。&rdo;姜尚尧没料到现今的庆娣促狭如此，笑意一丝丝浮上她嘴角，心qg大好的样子让他冲动地想以深吻惩罚她嘴边挑衅的笑容。越克制，他脸上肌rou便越僵硬，&ldo;其实我虚不虚，有人知道。&rdo;这样的玩笑，女人向来占不到便宜。刚巧电梯门开启，庆娣抢先一步走进去，掩饰了脸上的尴尬。数着小灯一路沿楼层往下，静默中她突然发问：&ldo;有几个人知道？&rdo;姜尚尧一愕，随即意会了其中的涵义，他尴尬不已，&ldo;……一个。就一个。&rdo;庆娣闻言乜他一眼，心底的笑容漾开来，唯有紧紧把嘴抿上。下了楼，他习惯xg地把手探向后，想握住她的，她却先行放进外套口袋里。两年后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冬夜，她也是一样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拒绝了他。庆娣停下脚步，以眼神询问他脸上的不乐意从何而来。姜尚尧凝望她，向她伸出手。熟悉的厚实大掌，掌纹如同刀斧凿刻，庆娣注目于他掌心，脑海中不期然涌现过去的记忆。那片红叶现如今还夹在她心爱的《剧本创作基础》里，随她由望南乡至四九城。她心中感喟，抬眼望向他。姜尚尧手臂纹丝不动，眼里的不满却已逝去，代之以浓浓的渴望。庆娣从外套口袋里抽出手，缓缓放进他掌心。和记忆里的感觉一样，温热，充满力量。他的手掌更用力地紧了紧，似乎是为了确定她的存在，然后牵着她率先往前。铁路小区外的大马路直至文化宫一段商厦林立，俨然已经成为闻山老城的新商业区。灯光璀璨如万盏星，姜尚尧回望身边的庆娣，她的眼睛是其中最闪亮的。&ldo;阿姨这两天老往宾馆跑，你爸没意见吧？&rdo;庆娣摇头。&ldo;他那种人，骨子里是最软弱的。我们两姐妹离开家，能侍候他的只剩我妈妈。他现在开始老了，最多骂几句，不敢动真格的。&rdo;庆娣顿一顿，迟疑地问：&ldo;你呢？那个谁，又见过面了？&rdo;明白庆娣问的是谁，姜尚尧沉默地点点头。全省十杰表彰会后，团省委在省委接待宾馆设宴。当晚，一部小车将姜尚尧接到省委大院一号楼。书房里，两父子并无一般人那种qg绪激动失控的场面，姜尚尧坦承已经知道详qg与经过，巴思勤也为过往的错误作出一番痛悔的表示。&ldo;我妈被磨折了一辈子，临老才体会到岁月静好的滋味。作为她唯一的儿子，我有责任让她有生之年一直这样惬意地生活下去。任何改变与破坏，我都不愿看见，也会极力避免。&rdo;姜尚尧侧脸望向庆娣，&ldo;这是我面对面告诉他的。&rdo;庆娣审视他表qg，良久后低低一叹，&ldo;我以为……&rdo;&ldo;你以为什么？以为我yu擒故纵，还是像黑子说的，这么粗的腿，不抱可惜了？&rdo;他凶巴巴地瞪她一眼，见庆娣笑容温婉，他也释然一笑，&ldo;有他我不过前景更明朗些，行事更畅顺些，没他，我一样有自己的事业，只不过拓展起来要费点周折。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，牺牲我妈三十年的劳苦和骄傲。像你说的，弃本逐末，太不值得。&rdo;看他一派郑重与决然，庆娣笑意渐深。&ldo;不聊这些。昨天我和我妈商量过，楼下的小套间最近租期快到了，我妈的意见是也不差那点租金，等租户搬走了，让爱娣搬过来。&rdo;这也是庆娣最近在考虑的，爱娣真打起了离婚官司，起码要几个月才能见结果。虽然她和爱娣现在住的宾馆房间是姜尚尧的长包房，但始终不是长久之计，而她也不可能一直逗留在闻山。&ldo;这个我和我妹商量，租金不会不给，但她现在经济qg况不好，可能会给少一些。另外，黑子哥到底是怎么想的？你们两兄弟在合计什么？他就不怕这样维护我妹给人说闲话？而且，明知道我不会赞成。爱娣才摔完一跤，总要给她点时间先看清楚前面的路。&rdo;姜尚尧闻言止步，难掩眼中窘迫。每每被她道破心思，他都会有这种无地自容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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