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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6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张廷玉并没有丝毫的惊乱，这里甚至也没有人敢进来，外头苏培盛跟高无庸，已经在他们开始下棋的时候便被人给制住，冲也冲不进来。

&esp;&esp;他穿着一品文官补服，从容镇定，然而眼前是四十二年张廷瓒之死带给张家的灾难与血腥！

&esp;&esp;张英临死前的话，他的眼神，他当年的疲惫和倦意……

&esp;&esp;君子中庸，十年不晚。

&esp;&esp;语出则掷地有声，张廷玉看上去大义凛然：“是非公道在天看。万岁爷为龙椅算计家兄，不错，为君之道；微臣为家兄复仇毒杀天子，亦不错——孝悌之道而已。”

&esp;&esp;“圣人言：天地君亲师。圣人又言：以孝为先治天下。微臣乃是血肉之躯，长兄如父，恩重如山，忠孝不能两全，况皇上您这样的君，以何使臣效忠？”

&esp;&esp;他说来，头头是道。

&esp;&esp;然而落在胤禛耳中，不啻于歪理邪说悖逆之言！

&esp;&esp;“苏培盛！高无庸！”胤禛喊了一声，然而没有人进来。他想起了自己的父皇，当年也是在畅春园，也是几乎一样的场景，群臣环饲，却没有人能成为他的依靠……

&esp;&esp;而他，一个皇帝，当到如今，身边竟然已经没有一个人。

&esp;&esp;孤家寡人。

&esp;&esp;兴许是心口的绞痛，让胤禛脸色煞白，他阴狠地看着站在前面不远处的张廷玉，叱问道：“可是弘历有谋反篡位之心！”

&esp;&esp;天理循环，因果报应而已。

&esp;&esp;张廷玉没有说话，他若没有个依仗，自然不敢动手。

&esp;&esp;前几日胤禛将四皇子弘历封为了宝亲王，又赐了雍和宫下去，任是谁都知道谁是未来的皇帝了。

&esp;&esp;而促使张廷玉提早进行这一计划的，乃是胤禛的，便像是您当年继位一样顺理成章，而微臣——还是功臣。”

&esp;&esp;“乱臣贼子！尔乱臣贼子，亦敢妄称功臣！”

&esp;&esp;胤禛万万没想到张廷玉竟然有如此的胆量，终归是他看错了人，也太过自负！

&esp;&esp;又是一口血涌上来，他身形摇摇欲坠，却竭力用手掌扣紧了棋桌一角，手背上青筋爆出，指甲几近断裂，如同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，将择人而噬！

&esp;&esp;天子一怒，何等威势惊人？

&esp;&esp;可现在，胤禛身边没有任何人。

&esp;&esp;困兽犹斗，不过如此。

&esp;&esp;这场景，看上去异常地凄凉。

&esp;&esp;而圆明园外面到底是什么场景，张廷玉心里有底。

&esp;&esp;外面没有任何的声音，而刀光剑影却在无声之中。

&esp;&esp;张廷玉喟然长叹：“先皇去了，您有什么冤屈，尽管向着先皇去诉，顺便可以忏悔一下万岁爷您满手的血腥，被您逼死过的功臣和牺牲掉的所有棋子……您与微臣，并无不同，唯有成败论英雄罢了。”

&esp;&esp;都不是好人，而成败决定一切。

&esp;&esp;成王败寇。

&esp;&esp;“您是九五之尊，是天子，可九五并非极数……九五之上，有上阳爻卦，曰：亢龙，有悔。”

&esp;&esp;九五乃是至尊之数，可《周易》卦象尚有“上阳”一说，乃是盛极而衰之“盛”，有不吉之兆，所以九五最为祥瑞。

&esp;&esp;然而——

&esp;&esp;九五非至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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