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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6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张铎没有说话，抬起一只手，解开衣襟，褪掉了禅衣的一只袖，露出半边身子

&esp;&esp;“在左腰上有一道，是戟所伤。”

&esp;&esp;席银挪了挪膝盖，跪到他身侧。

&esp;&esp;那道疤在肋骨的下面，几乎贯通了整个左腰，她下意识地伸出手顺着那疤的走势抚上去，张铎浑身一颤，忽然喝道：“你把手拿开！”

&esp;&esp;席银吓了一跳，忙抽了手背在后面，与此同时，竟听到了张铎牙齿龃龉的声音。

&esp;&esp;“是疼吗？”

&esp;&esp;“不是。”

&esp;&esp;他捏着衣袖平息了一阵。

&esp;&esp;“不要去摸，明日上关，朕今夜不想碰你。”

&esp;&esp;秋篱（三）

&esp;&esp;他这样说了，夜里果真就与席银相背而睡。

&esp;&esp;在“克制”这件事上，天下再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比他更言而有信。

&esp;&esp;席银半夜翻过身看他，夜翻出无边的底色，眼前的人只有一个阴沉的轮廓。

&esp;&esp;那夜北风呼啸，把外头石灯笼里的火焰摇得忽明忽暗。厝蒙山不比洛阳，不知是不是因为临近金衫关当年的埋骨地，树浓荫深，逢着大风的雪夜，山中的万灵，便有蠢蠢欲动之势。

&esp;&esp;席银眼睁睁地看着殿中物影被凌乱的灯火扯成了鬼魅，背脊寒津津的，不禁悄悄地向张铎挪得近些。

&esp;&esp;“你做什么。”

&esp;&esp;“我……有点害怕……”

&esp;&esp;张铎听完这一句，睁开眼睛沉默了须臾。

&esp;&esp;忽翻转过身，拢紧她肩上的被褥，摸了摸她的耳朵。

&esp;&esp;“没有鬼，有鬼也近不了你。”

&esp;&esp;“嗯……你百无禁忌麻，鬼也怕你。”

&esp;&esp;这话这么的抖的一听，还真是听不出来，到底是在恭维他，还是在骂他。张铎纲要开口，却见席银把头埋近被褥中，嗡着声音道：“明日你……就不在了。”

&esp;&esp;她说得很轻，下意地吸了吸鼻子。

&esp;&esp;张铎原本想说的话说不出来了。

&esp;&esp;他闭上眼睛缓了一阵呼吸，放平声音，轻道:“我不在也是一样的。”说着，翻身仰面躺下，又续了一句“你还是睡在我这里。”

&esp;&esp;席银听他说完，竟起身下榻，赤脚踩在地上，哆嗦着走到熏炉旁，在自己的衣裳里一阵翻找。

&esp;&esp;张铎坐起身，随手点燃了榻边的灯，“找什么。”

&esp;&esp;“找我的大铃铛。”

&esp;&esp;她说着，已经把那只金铃从绦带上解了下来，浑身冰冷地缩回张铎身边，怕自己冰着他，又往角落里挪了挪。

&esp;&esp;“百无禁忌，百无禁忌，我捏着它睡就不怕鬼了。”说完便将那铃铛握入怀中，抿着唇安心地地闭上了眼睛。

&esp;&esp;张铎看着她捏紧铃铛的手，像猫的爪子一样，向内抠着。忍不住笑了一声。

&esp;&esp;然而他也没再出声，侧过身吹灭灯盏，背向她从新躺了下来。任凭她的胳膊靠着自己的脊背，一晚无话。

&esp;&esp;窗外风声吼叫，大雪封山的冷夜，其实早已无所谓谁手脚冰冷，谁五内滚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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