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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常洛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,思绪却飘向了方才的西李。
他忽然想起天启帝朱由校,那孩子如今不过十岁光景。
眼下的大明虽已显颓势,却还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。
萨尔浒之战的惨败尚未发生,明军士气犹在,朝堂党争也还未到你死我活的程度。
若能好生教导朱由校、朱由检两兄弟。
即便自己真如历史所载五年后驾崩,这大明江山在这二人手中未必不能重现中兴之象。
想到这里,朱常洛看向跪伏在地的崔文升:
“去把由校唤来。”
崔文升闻言浑身一颤,额头沁出细密汗珠。
太子殿下这是何意?
方才才处置了西李,拿捏住自己把柄,转眼又要召见皇孙……
莫不是……
他正暗自揣测,忽听头顶传来朱常洛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:
“我说崔伴伴,你在郑贵妃跟前,也是这般呆头呆脑的么?”
老太监浑身一颤,慌忙叩首:
“老奴这就去,这就去!”
说完,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,拂尘都忘了拿,跌跌撞撞往外跑时还被门槛绊了个趔趄。
朱常洛望着他仓皇的背影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转身从多宝阁取出一卷《帝鉴图说》,指尖轻轻摩挲着书页。
这大明,还来得及。
五年……够教出两个明白人了。
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,朱常洛整了整衣冠,脸上的慵懒一扫而空。
当珠帘被小太监掀起时,他已经端坐在书案前,面前摊开的是《贞观政要》,正好翻到教戒太子那一章。
珠帘外传来环佩轻叩的节奏,十岁的朱由校在桌前三步止步。
小皇孙双臂平举至眉,蟒袍上的金线云纹在晨光中流转:
“儿臣由校,恭请父亲大人圣安!”
二跪六叩行得如量过尺寸,连禁步缀着的玛瑙都未碰出半声脆响。
朱常洛斜倚在圈椅上,瞧着儿子低垂的睫毛在瓷白脸上投下鸦青暗影笑了笑:
“抬头。”
朱由校应声抬眸,瞳仁黑得像是御窑新烧的曜变天目盏。
偏那端正的近乎刻板的神色,倒让朱常洛想起前世博物馆里供着的帝王画像。
他忽然嗤笑出声,靴尖勾起案头青玉笔山:
“昨儿讲官教到知人则哲,你且解来听听?”
小皇孙耳尖微动,跪姿仍如松柏般挺拔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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